“阮将军果然是心志坚定之人,换成是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邓嫂子过誉了。”

又闲聊两句,邓氏突然提起了一个人。

“沈大将军之女沈听澜,阮将军可曾记得?”

琉筝眉头微微一挑:“记得的。”

邓氏叹了口气,说:“她是个可怜的,明明吃了那么多苦,却因为一个决策失误,就被禁足至今。算一算日子,快有半年了吧?”

琉筝眉眼下拉,露出一点冷色来。

“她不可怜。”

邓氏笑了笑:“是啊,比起我这个丧夫之人,阮小姐至少还活着呢。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可怜她。”

琉筝纠正她:“我是说,她不可怜,被她害死的数万将士才可怜。”

邓氏表情一僵。

“阮将军在说笑么……去往边关打仗,有些伤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长随军不是也经过几场战役,死伤无数么?”

琉筝轻轻一笑,笑意并不达眼底。

“长随军死伤的将士,是真正的为国捐躯,虽然惨痛,却死的有价值。”

“而沈听澜率领的那一万将士,是因为她一意孤行。发现自己决策失误之后,被她抛弃,白白送命。”

“死得毫无价值,死得冤屈!”

“按我说,她不该只是禁足,该拿命祭奠那被她害死的一万将士。”

邓氏的脸色随着琉筝每说一句,而阴沉一分。

“沈将军被禁足,可是陛下的旨意。阮将军刚才所言,是觉得陛下有错吗?”

琉筝道:“陛下不会有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如此安排,自有陛下的盘算。只是我目光短浅,不如陛下思虑深远,所以才替那死去的一万将士惋惜,让邓嫂子见笑了。”

邓氏一股气,憋在胸口,喝了一口茶才勉强咽下去。

“那按照阮将军所说,沈将军到现在还不该被放出来?”

“此事不由我说了算,陛下说了才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邓氏很快恢复脸上的笑容,说:“我一个困在内宅的妇道人家,自是不如阮将军懂大局的。还望阮将军别笑我不懂事才是。”

“我自然不会笑您,只是这些话邓嫂子还是不要往外说才是,否则,说不定会动摇军心。”

“呵呵,哪有那么严重。”

“嫂子不信,倒是也可以试试。那一万将士的家人,现在还经常想为自己死去的儿子讨个说法呢。”

邓氏脸上的笑容几乎有些维持不住。

还是元氏打圆场。

“你们聊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邓氏道:“不说这个了,尝尝别的点心……哦,对了,我还叫厨房做了一些熟食,来人,去拿过来。”

“是。”

很快有嬷嬷出去拿吃食去了。

“那卤水是我自己做的,阮将军一会儿吃了若是喜欢,也带一些回去。听闻你家中还有好几个兄弟姊妹,也可让他们也尝尝。”

琉筝点头道谢。

不多时,熟食拿过来了。

只是有些熟食需得拿剪子剪开才好入口。

嬷嬷要帮邓氏剪开,邓氏道:“不忙,先替客人弄好。”

“是。”

刚才那位嬷嬷便来到了琉筝身边,替她将盘子里的熟食一块块剪成好入口的大小。

那边邓氏再次开口,提起了独峰书院。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家中的书院吧?”

琉筝点头:“是我祖父创办的,如今由我父亲接替。”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邓氏很高兴的样子,又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前阵子我家长生在他从前去的书院闹了点误会,谁想对方不依不饶,非要长生退学……”

“我想着,长生性情纯率,虽是一点误会,但怕那人日后再偷偷欺负他,所以索性就退学了。”

“但总是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你瞧,刚才就差点惹出麻烦来。”

“如果阮将军肯替我儿举荐一番,让他去独峰书院读书,那我必定永远顾念你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