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横跨夜空,璀璨一片。这样仰望着,易使人生出渺小之感。
正想着,有个影子笼罩在身上,谢玉璋一抖,手中团扇掉落在地上。
那人弯腰给她捡起。
谢玉璋忙坐起穿鞋,怨道:“怎么走路没声。”
顿了顿,指责道:“又不使人通禀。”
李固道:“还没进屋呢。”在院子里呢。
他的视线落在谢玉璋粉嫩纤美的秀足上:“怎么不穿袜子?”
谢玉璋狼狈,来不及唤侍女,忙去套鞋袜。
漠北女人夏日里脱了鞋袜贪凉很正常,她便也不是很讲究。且这是在自己院子里,离宫里虽有臣子,也有专门的居住区域,和她们这些女人并不在同一片内。
简言之一句话,谁想到李固大晚上悄没声息的就冒出来了啊!
她愠道:“陛下怎么来了?”这不是陈述,也不是问句,其实是一句指责。
但李固显然听不出来,他在旁边石凳上坐下,道:“随便走走。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出去玩?”
谢玉璋三日前闹了个乌龙,羞于见他,才憋着没出去。李固怎么会不知道,分明是明知故问。
谢玉璋放下裙子盖住鞋面,不使他再看,却见他手中还握着马鞭,不由奇道:“陛下才回来?”
李固却把马鞭递过去:“给你的。”
谢玉璋莫名问:“给我马鞭做什么?”
李固道:“既给了你马,当然也该有鞭子。”
简直是莫名其妙的逻辑,莫非是马鞭有什么玄虚?谢玉璋就着琉璃灯的光细看那马鞭。
鞭子很普通,未见稀奇。木头手柄,一颗宝石也没镶嵌,可以说颇寒酸。不过的确倒跟李固一贯的风格相符,他喜欢简单实用的东西,不喜欢过于华丽花哨的。
拿这样普通的一根马鞭来给她做什么?
谢玉璋狐疑地看了李固一眼。
李固那神情不太对,努力想绷出一张死人脸,可眸中似乎有什么期待?
谢玉璋的目光又落在马鞭上。
仔细看,不仅是普通而已。那木头手柄上的花纹,雕工也太普通些了吧?一点也不像是技艺精湛的匠师雕刻的,倒像是……
谢玉璋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她抬起眼,不满地道:“今日我生辰呢,陛下给我个马鞭,既不镶金也不嵌玉,也太小气了罢?”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李固的死人脸消融,咧开嘴笑了。
年轻英挺的皇帝欣欣然告诉她:“我雕的。”
第148章
因着在离宫行猎,她最重视最亲近的人都不在,谢玉璋便没想在这里过生辰。也是怕李固知道了,又给什么赏赐,惹了别人的眼。
但皇帝这副样子实在有趣。谢玉璋终于忍不住笑了。
她为那日的事恼了三天不肯出离宫,还不是为了躲着他。李固心里明白得很,见她笑了,终于松了口气。
谢玉璋道:“你竟还记得我的生辰。”
李固道:“都记得。”
李固想说的是“你的事我都记得”,只他说话的风格素来如此,出口的时候便已经简略为“都记得”半句。
谢玉璋却以为他说的是诸妃的生辰他都记得,暗叹了句做皇帝还真辛苦,要是以后开禁选秀光记这个生辰不得累死他?
便倒了杯新榨的鲜果浆汁给他。
李固只喝了一口便皱眉:“这般甜。”
谢玉璋窃笑。
李固横了她一眼,一口饮尽。
翌日已经是这次夏猎的第八日了。原计划是在这里待十日。田猎虽快活,皇帝也不沉迷于此,并没有打算如前朝皇室那样,整个夏日里都在离宫避暑。
这一日却下起了雨,大家便都没出去,躲在离宫里玩闹。
李固去李珍珍那里的时候,邓婉、谢玉璋诸人皆在,还有不少诰命夫人带着女儿。
他来得晚,踏进殿门的时候,谢玉璋最后一个琴音刚好划出一个余韵。见他进来,众人纷纷起身。
李固道:“不必多礼。”
坐到李珍珍身边问:“在做什么?”
李珍珍笑道:“囡囡和永宁弹琴给我们听呢。”
河西郡主抢着道:“我先弹的,要不然公主弹了之后,我可不敢再献丑了。舅舅,你不知道公主的琴弹得有多好!”
自她去了毛氏族学后,这半年眼看着开朗活泼起来,李固十分喜欢,笑道:“定是你偷懒,光顾着玩耍,不勤练。”
河西郡主气道:“才没有。不信舅舅问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