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抱怨好?像并不是在抱怨什?么，很亲近，仿佛在撒娇。程真被这样的?说话方式所打动，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人?，但她眼下是在自己的?单人?密室里，她不应该认识NPC啊，或许是她曾经?认识过差不多?性格的?人?。

程真带着歉意笑?了笑?，那个?拽她的?陌生人?改为牵着她的?手，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我们学校有人?偷偷在半夜烧纸钱？”

“嗯。”程真道，“我记得。”其实她不记得。

“我知道你不信我，跟我来。”

她牵着程真走出教学楼，在明朗的?月光下，程真第一次看清了牵着自己的?人?是谁，一个?个?子比她略高一个?头的?女孩子，扎着高马尾，两道剑眉英气十足，眼窝深深的?，不是大众意义上好?看的?女孩子，但程真莫名其妙觉得她很美。

程真看了眼她胸前的?校牌：丰台市第三高级中学 2006级8班 吕慧慧。

“我把?东西藏在了这里。”吕慧慧带着程真一路走到了芳香园的?边上芳香园是女生公寓的?名字，那里有椭圆形的?花坛，摆放着一些无人?欣赏的?假石头。

吕慧慧搬开一块圆形的?湖石，压在下面的?是一个?透明的?塑料封口袋，事实上这个?小袋子经?常是用来考试时候当笔袋用的?，眼下这个?袋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灰不拉几?的?东西。

“这是什?么？”

“纸钱烧的?灰。”吕慧慧拉开小袋子，从一堆灰烬里面找出了小半张还没燃尽的?白纸，“你看，这种纸和你平时用的?不一样吧。根据我的?经?验，这一定是纸钱。”

“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吕慧慧愣了一下，道：“唉？我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你一定是忘记了。”程真很肯定地说道。

“好?吧，那应该是我忘记和你说了。前天晚上，我睡不着。你也知道，快期中考了，每次到什?么考试的?时候，我都容易失眠。前天也一样，我在床上躺了半天没睡着，感觉胸闷气短，头也很晕。我就想着去楼道口的?窗边透透气。结果我看向外边的?时候，发现操场的?东北角那边，有人?在烧纸钱，你说奇怪不奇怪。在学校里烧这种东西。我们学校又?没死人?啊。但是离我太?远了，我又?看不清楚是谁.......“

“第二天我就特意去操场的那个?角落转了转，果然找到了一点被风吹走，没有被人?收起来的?灰烬。这就说明我那天晚上确实真正地看到了有人在烧纸钱，不是我在捏造。”

“也许，是他在给自己的?亲人?烧纸钱？也许他家里有亲人去世了什么的。”

“那也不至于在学校里烧吧。”吕慧慧道，“我觉得死的?肯定是他的朋友或者同学之类。”

“你说的?也是。”

吕慧慧道：“是吧。所以你这次要陪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牺牲了你宝贵的睡觉时间。”

程真摇了摇头，“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是最重要的?。要是真的?死了人?，我们却不知道的?话，岂不是很可怕吗？”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和我一起的?。”吕慧慧把?这袋东西又?放回了原位，拍了拍手掌上的?尘土，“我考察到了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我们就去那守株待兔。”

吕慧慧口中的?那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就是和操场呈差不多?对角线位置上的?凉亭。这座凉亭建在学校人?工湖湖心假山上，如果今天那个?人?还来操场的?东北角烧纸钱，她们就能及时发现。

湖上的?风似乎更大一些，夜晚的?寒气集聚在湖面上，她们已经?在这座凉亭里面待着了。程真把?书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刚要再和吕慧慧说些什?么，先打了个?喷嚏。

“你冷了？”吕慧慧很关切地说道，她伸手碰了碰程真冰冷的?脸，她的?手很热，程真往后缩了缩，道，“你手刚还摸过纸灰。”

“别嫌弃嘛。”吕慧慧说着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她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Polo衫，领子和袖口边是白的?，她把?校服外套递给程真。

程真吸了吸鼻子，还在纠结的?时候，吕慧慧已经?把?校服盖在了程真的?身上，“你穿上，我不冷。”

第124章 学园弥撒（2） 吕慧慧的衣服盖在程真……

吕慧慧的?衣服盖在程真的?身上?, 来自另一人的?体温，与程真相会，而程真免不了又想到, 这不过是一个密室创造出来的?NPC而已。她不由地再次看向这个叫吕慧慧的?女?孩，在她与男孩子一般俊朗的?眉宇间目光停留了一阵，直到吕慧慧从望操场的?方向转向她, 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程真摇了摇头，她的?几缕鬓间的?碎发随风飘动，沾在了她有些微干的?唇上?, 她用手把头发都整理起来, 放在耳后?, 而这遇见?夜间的?寒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她的?碎发又被吹散开了, “他来了吗？太远了, 我有点看不清楚。”

“还没有, 再等等吧。”吕慧慧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你在凳子上?坐一会儿，我看着就行了。”

程真的?视力不能说好?, 也不能说坏, 或许是在这个学校的?设定，她的?视力要比自己的?真实视力要差一些，摸黑下楼梯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分不清阶梯与阶梯之间的?界线在哪里，因此?她走得格外小心，也就走得很?慢了，就算她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椭圆形的?眼镜，她在黑夜中, 也只能看见?校园中黑影绰绰，河塘犹如死水一般漆黑不可测，路灯亮起只照亮了道路的?一小部分，那些暗蓝色的?景光灯犹如冥火一样紧紧地贴着地面，操场上?空无一人，更不用说篮球场与学子长廊。夜晚的?学校总是与白?天的?学校很?不一样，当学生们都在宿舍里面安然睡去的?时候，整座学校的?阴影又在黑暗中苏醒了。

于是她顺从地坐下，尽管她想到这个亭子的?石凳可能很?少有人来坐，上?面会不会有很?多灰尘，不过她并?不太在乎，当人穿着校服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在意的?程度会小很?多，就像校服上?沾了墨水和各种水笔圆珠笔的?划痕，袖口被磨得露出了白?色的?皮筋，也不会太过在意。宽大的?校服是一个很?好?的?与外部世界和谐相处的?工具。

死去的?学校，和死去的?人。方灵连着好?几夜都没有好?好?地合眼休息了，他眼睛本来就不小，下面加上?两道那么深的?黑眼圈，仿佛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年吸毒犯。

他躺在床上?，他上?面的?床板空空如也，没有被褥，没有枕头，没有人。他走到教室，斜后?面的?桌子，在那个角落里的?桌子，也跟着不翼而飞。都消失了，方灵想，原来一个人的?消失，是那样轻而易举，就像雪花落在他的?手上?，融成了雪水，他通过手上?的?水渍不停地重?构雪花的?模样，而其?他人只是往另一边袖子擦了擦手。

他不知道去哪里买纸钱，于是他往手机上?搜索，离他最近的?一家叫阿杰殡葬一条龙，这个名字还挺搞笑?的?，但他笑?不出来。他走到人店里，说要买点纸钱烧。店主说给烧什么年龄段，不知道买什么不要紧，要不要先整点天地银行的?硬通货，方灵想了想说，别了吧，这个早通货膨胀了，还是先来一点传统的?纸钱比较好?。经典永不过时。

传说意外死亡的?人，死后?的?魂魄会一直困在他死去的?地方。方灵觉得罗业其?实还在这，还在这所学校里面，只不过方灵看不见?他。有时候方灵走在路上?，一阵风轻柔地吹来，他都觉得是可能是罗业从他身边经过。他还总是听到罗业的?声音他路过别人的?教室，在走廊上?，听见?身后?一帮男孩们聊天的?声音，他总感觉自己听到了罗业在说话。尽管罗业是不可能在人群中说话的?。

等他回头看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一个人的?声音像是罗业，因此?他学会了不回头。

方灵其?实不知道罗业究竟是怎么死的?。非常可笑?，分明这个人从前就坐在自己斜对后?。只是在某一天的?清晨，罗业久久没有来上?早自习。后?来，老师说罗业在昨天晚上?，失足从综合楼的?天台上?掉下去了。尸体呢，同学们自然也没有看见?。一个活着的?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方灵不能理解这个事情?。可同学和老师对罗业的?自杀都好?像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那么多人关注这件事因为罗业总是阴沉沉的?，把自己塞在那个小角落里，和谁都不说话，不论是对老师还是同学，似乎是社?交功能有些障碍。他的?功课一塌糊涂，仿佛智力也有点问题。他总是在做自己的?事，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没有人关心。他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他的?家长也从没参加过学校的?家长会。就连罗业“无缘无故”地死了，他的?家长也没来学校里闹事。这只能说明一点罗业这个人，他迟早是要死的?。

“你为什么在学校里烧纸钱？”

一直站在“瞭望塔”上?的?吕慧慧，一见到自己的目标终于在操场的?东北角出现，立马带着程真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近操场，唯恐惊动了他，让她们在乌漆嘛黑的校园里上演追逐战。万幸的?是，这个烧纸的男孩子并没有要跑掉的?意思，看了她们一眼，又自顾自烧纸。

“你是学生会吗？”方灵连眼皮都不抬，注视着盆中跳动着的?明亮火焰，“校规没规定不能烧纸钱吧。学生会都管不着。又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有点好奇。”吕慧慧说道，“你在学校里烧纸钱，死去的?应该不是你的?家人。”

“是你的?好?朋友死了，对吗？”

方灵很?古怪地笑?了一声，道：“不是朋友。他和任何人都成为不了好?朋友。”

“只是同学而已。”他拿手边矿泉水瓶中的?水浇灭了还未燃尽的?纸钱，“没有义?务回答你剩下的?问题。”

眼看着方灵就要走了，程真情?急之下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思路，突然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方灵竟然因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停了下来，他打量着这个女?孩，他没有见?过，当然，整个学校这么多人，他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眼熟。

“你知道？”

方灵的?表情?充满了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