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道:“就这样吧,我们拖到泥塘边上去。”
罗云道时刻注意着泥塘里的动静,也不忘偷听村民的对话,但有意义的语句不多,大多都是在讨论泥塘里是什么东西,猜死猪死狗的都有,唯独没有猜死人的。
罗云道觉得奇怪,猜死人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知为何这些村民对此讳莫如深。
“太重了,都搭把手。”平头喘着粗气道,“都过来都过来。”
村民们再次都围拢来,有几个中年男人帮他们一起运上来,直到这东西的全貌终于从泥塘里出来,村民的咒骂声此起彼伏。还有的小孩子直接被吓哭了,被母亲带到一边去。
这是一具被泡发了的尸体,已经有了巨人观的雏形。但和正宗的巨人观又有所不同,尸体里的气体已经跑了大半,这就是泥塘里不停冒泡的原因。
尸体被泡得五官模糊,眼球凸出,几乎要掉下来,鼻子和额头几乎肿成了相同的高度,嘴巴已经高度腐烂,没有了嘴唇和舌头,只有两排带着泥浆的牙齿。
和方青猜测的一致,这具尸体的腹部破了一个大洞,这才导致气体源源不断地泄露出来,气压穿透了泥浆的阻挠,这些细菌分解尸体产生的气体向外扩散着。
“里面有东西。”罗云道说,尸体的上衣已经不知去向,腹部里似乎有东西在不停地蠕动着,胀得要崩裂的皮肤时不时突出来一块地方。
全场唯一一个戴着手套的就是方青了,他当仁不让,蹲在尸体边,伸手进去。这个动作真是似曾相识,罗云道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摸尸体的特殊癖好,下次问问他祖上是不是有盗墓贼。
浓烈的尸臭味所有人都闻得见,除了方青和罗云道,其他人都捂住了鼻子,当然,在这种浓度下,用袖子捂住口鼻也是没有显著效果的,顶多起到了一丁点的心理安慰。
方青摸出了一只挥舞着钳子的小龙虾。
他说道:“里面全是。”
很好,真的不错。以后能吃的菜又少了一样。罗云道几乎想为方青鼓掌了。
大概是环境改变了的原因,尸体腹部的小龙虾纷纷钻了出来,密密麻麻,大的小的都有,偶尔还混杂着蛆虫。罗云道不得不看到一条白色的蛆从尸体的眼球里爬出来,顺着尸体的脸和脖子往下爬。
方青站了起来,问道:“谁是死者的家属?”
饶是村长,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抖着嗓子说道:“这,这尸体烂成这样,也认不出来啊。”
罗云道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些小龙虾已经超越了食物链的桎梏,反客为主,由人吃小龙虾转变为小龙虾吃人,不愧是自然的魅力,不愧是人类的伟大。
虽然吃的是死人吧。
他说道:“马上去查,谁家少了人,或者有谁到外面去但还没有回来的。”
“是是是。”村长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破案啊。”
尸体被装进了麻袋里,暂时地停止污染罗云道的视线。他和方青已经跟着这些村民回到了村庄,一边走时,罗云道一边和村长说话。
他问道:“你们这儿全村都养小龙虾?”
“这是我们村的扶贫产业。”村长说起这个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三四月份就会有大老板过来收购我们村的小龙虾。”但他转头一想起泥塘里的尸体,唉声叹气道,“怎么会有人死在泥塘里嘛,这都什么事儿啊。”
第33章 许老汉之死(4) 方青和罗云道被安排……
方青和罗云道被安排在村长的家里歇脚。这是一座平房,前面是院子,栽着几棵果树,一堆柴火堆在院子的一角,几只鸡在闲逛,啄着地上的米粒,一只老土狗趴在柿子树底下。
平房的后面是猪圈。
先前和村民走回村庄时,罗云道看到了竖立在村口的木牌,上面写着“大螯村”,又旁敲侧击从村长那儿得知,这里的村庄离乡镇很远,罗云道和方青今天得在村长家中将就一晚。
但罗云道心想这何止要将就一晚,按照目前这个进展,没有三四晚不能善了。
这样大的地图,只有罗云道和方青两个人来完成,罗云道觉得难度有些不合时宜了。他和方青一人一个搪瓷缸喝水,里面浮着茶叶杆子。罗云道对方青说:“按照正常的出警流程,发生了人命案子,我们是不是该报告上级?”
“我们没有通讯工具。”方青耸了耸肩,“话又说回来,我们的衣着一看也不像警察啊。”
“角色设定强行忽略了逻辑吗。”罗云道说着,放下水杯,“人数过少,剧情复杂,也许明天会有人来。”
“新队友啊。”方青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在院子里把腿上的淤泥全部冲洗干净,”那我们岂不是占到先机了。虽然这个先机是先一步看到了人肉小龙虾豪华套餐。”
“和上一次何知君与胡大为的情况一样。”罗云道说道,“他们那次也是先醒来的那一方。”
“我怎么感觉先醒的更惨。”方青笑道,“对了,还不知道胡大为有没有被密室消除。”
“尽量找机会联系小君。”罗云道垂下眼睛,淡淡道,“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嗯哼。”
村长家里,目前住着的人有三位,一个是村长的老母亲,七十多的人了,精神抖擞,刚从后面喂猪回来。一个是村长的媳妇,中年女人,长得黑胖,对方青和罗云道的态度很和善,给他们倒了水,又拿了瓜子出来。还有一位就是村长的儿子,小名狗剩。
狗剩从泥塘回来,又被他的奶奶差使着去浇菜地里的青菜。
快到午后三点的时候,村长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回来了。这个女人大约有五十岁,黄糙的皮肤,有点瘸腿。她说她叫陈菊,是许老汉的老婆。
许老汉两天前说要去镇上买一刀猪肉回来,到今天还没回来,陈菊以为他有事耽搁了。今天听说泥塘里挖出来一个死人,她担心就是她的当家的。
“死者的五官已经高度腐烂了,你可能辨别不出来。”罗云道委婉地说道。
女人大哭起来,道:“我的汉子就算烂成了一摊泥我也认识。”
方青被吵得耳朵疼,转而问村长:“村里还少了别人吗?”
村长道:“就只有许老汉走了。其他都在。”
“会不会是其他村里的人?”罗云道问。
村长一口否决道:“不可能。我们村就这么百来号人,要是来了外人进来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要是外边的人来,也就是收小龙虾的时候来的人最多了。”
“哦,这样啊。”罗云道继续说道,“那尸体被放在哪里了?我们带着这位大婶去看看吧。”
“在祠堂后面。”村长抹掉了鼻梁上的汗,大中午的在太阳底下挨家挨户问,怪热的。
装着尸体的麻袋靠着墙,旁边是散落的砖头和木料。这座祠堂只建了一半,从前面看着已经有点规模,但后面还处于修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