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盯着方?青的脸，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方?青是谁，吓了一大跳，活像见了鬼，青天?白日的脸色吓得煞白。他哆哆嗦嗦道：“小方?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不仅我在这里，梁警官也在。”方?青脸上保持着异样和?善的笑?容，“那么问题来了，陈老太爷，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第213章 斩首之邀（45） 猎头俱乐部有自己的……

猎头俱乐部有自己的地盘专门收留何知君这?样的“无家可归”之人。尽管她?觉得按照薛瑶仙等人表现?出的强大扫尾能力来看, 她?就算大摇大摆地回到家里，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去警察局认领父亲无头的尸体，也没?有人能查到是她?干的。只是她?想她?还没?有做好应对母亲的准备, 她?不?知自己该以什么心态和口吻来安慰即将得知何金阳惨死消息的母亲。在磨砺演技的这?条道路上?，她?还有很远的里程要走。

眼?下，审珮、李万绦和陈思航以及新?加入的何知君成了一个组的成员, 如?何安置何知君成了一个亟需商量的问题。

审珮自己单独居住, 这?很符合何知君对他的印象，看起来既邪门又不?合群，眼?神冷得看所有人都像看死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间谍, 何知君自觉难度颇大。

陈思航介绍说：“这?里就李万绦借住在我?家, 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可以给你住。”何知君想了想，都不?用掰着手指头数, 就能知道那个空房间的主人原来属于谁。一个家, 三个卧室, 陈思航自己一个屋, 他父母原先一个房间，再加上?他姐姐。通过陈思航的情感倾向都能推断出, 他是绝对不?会让李万绦住他姐姐那个房间的。

何知君本根据自己在祠堂中的观察, 她?是觉得这?三个人当中的主次顺序是这?样的：以审珮为首，紧接着是陈思航，最次是李万绦。

但通过在车中的对话，何知君意外地发现?审珮全程都没?有对陈思航的提议发表任何异议，也不?知道是真的冷漠而不?在意，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另有说法，对话走向一直是陈思航在做带领。陈思航的车换了李万绦当司机, 审珮坐在副驾驶，那把刀就放在他的膝盖上?，陈思航说什么他都只会说好的，可以，没?问题。看得何知君偷摸在心中啧啧称奇。

何知君本人没?有意见，就相当于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于是陈思航就在这?种“民主”的氛围中拍板了何知君的生?活安排。陈思航解释说：“俱乐部是有集体宿舍，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如?果组员内部可以收容，都会在组内安排。因此宿舍内部的人员很混杂，你才刚来我?们这?边，刚好我?家又有空房，你就不?必去那里了。”

这?种集体宿舍何知君并不?陌生?。在上?个密室，她?已经体会过了。她?住在四环的棚屋，人与人之间的隐私全靠一块薄薄的挡板隔开，只要稍微在床上?挺直身体，这?个挡板就起不?到任何隔绝视线的作用，看他人一览无余的同时自己也被一览无余。在那个集体宿舍里，何知君遇上?了一个有些特别的玩家，这?个玩家正是吕回。先前在集体宿舍，她?对吕回仗着自己是“前辈”的身份，对自己那居高临下的关怀很不?耐烦，无论?是对于她?嘴唇干裂的讨论?，还是对于许多同事的八卦，她?全都觉得无比厌烦。

然而直到最后，要离开密室时，何知君才意识到原来先前何知君讨厌吕回身上?的一切特质，都不?过是她?的伪装，何知君自以为有几分聪明，结果自从进了几个团队密室，先是遇见了罗云道和方?青，后又碰见了吕回这?样的“变色龙”，如?今的薛瑶仙也让她?觉得难以捉摸。她?彻底歇了在这?几位玩家面前耍小聪明的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被耍得团团转，还不?如?站对位置主动配合。

其实?比起不?知根底的薛瑶仙，她?更乐意配合罗云道，但如?今罗云道下落不?明，状态又匪夷所思。何知君只能先上?薛经理的船再做打算。

如?果要论?接触更多的人来看，入住集体宿舍是件好事，但何知君在左右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在随时有可能物理意义掉头的世界里，在陈思航的家里更安全。不?光如?此，更因为陈思航表现?出的友好态度，可以在某种程度对她?有帮助。倘若母亲知道何知君孤身一人住进两个异性的家里，一定大惊失色并且坚决反对。

但何知君真心实?意地认为住在陈思航家里受到侵害的风险远远低于在现?实?社会好端端走在路上?遇害的可能性。毕竟以他们动不?动就杀人的境界来看，实?在犯不?上?花精力做这?样无能者偏爱的恶，有点太不?上?档次了。

何知君想起来那个老?头的尸体，还留在那处枯井旁边。审珮只拿走了他的头，装在何知君带来的塑料袋子里，还挺讲究环保，没?有乱丢垃圾。这?颗脑袋放在了后备箱里，袋子打了个死结之后就丢进去了，头颅太大，放不?进固定的网兜，所以开车的时候，何知君能在说话的间隙里听到脑袋咕噜噜滚动的声音，还好是死了，照这?个滚法脑浆都要给摇匀了。

想起这?件事，于是何知君问道：“尸体怎么办，就丢在那里不?管了吗？”

“有第三方会处理的。我们有成熟的合作渠道，一条短信就能联系，方?便快捷有保障。”李万绦说道，口吻像极了保险人员兜售商业险，“你要是以后有这样的难题，也可以通知他们过来，只不?过我?们组的经费有限，你别把场面搞得太大了。”

何知君心道，不?是吧，难道你们合作的第三方?也是荣德功？原来荣德功他们是两头吃两头都赚钱？如?果真是这?样，难怪荣德功在先前做出承诺说，我?可以尽可能跟着你。

她?没?好意思问你们俱乐部是不是有杀人指标，毕竟她?就是带着投名状来加入的，大家加入俱乐部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更快更好更自由地杀人。问出这?个问题，岂不?是坐实?她?要当内鬼了。

何知君想到刘会愚的死法也不?知是俱乐部的哪个人做下的案子，这?样的杀人手法充满了炫技色彩。她?想到自己的个人资料应该会被核实?，那么刘会愚和她?的同事关系，想必也无法隐瞒。

薛瑶仙一定已经处理好了，何知君心想，否则她?不?会把显而易见的漏洞拱手让给别人。

何知君斟酌了一番，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我?能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你想问就问好了。我?们是一组的人，你不?用那么拘束。”陈思航笑了笑，态度十?分友好地说道。

“我?想问，你们对于活人狩猎，有什么标准吗？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同事被杀了，应该是俱乐部的人干的。”

“噢？”陈思航听起来饶有兴致，问何知君，“你应该不?是来寻仇的吧？”

在开车的李万绦笑着说：“来寻仇也没?关系啊。”

何知君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寻仇。不?过那个人和我?的关系还行吧。我?好歹要弄明白他的死是怎么回事。”

“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陈思航问道。

“刘会愚。”

“哈！真是巧了！”李万绦突然一拍方?向盘，把何知君吓一跳，他很快地扭头往后看了眼?略微堂皇的小君，说道，“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何知君一愣，道：“你杀的？”

“不?是我?。”李万绦懊恼自己下意识否认得太快了，“本来我?想让你猜一下是谁的。不?过现?在还有两个人选，要猜到就太简单了。”

审珮打断李万绦的车轱辘话，干脆地说道：“是我?。”

何知君尴尬地啊了一声，心想，原来凶手是审珮，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她?说道：“你俩无冤无仇的，那么你是路过顺手杀的他吗？”

“怎么可能。”审珮嗤笑道，“虽说俱乐部能给我?们这?帮人提供很多可利用的资源，但这?也不?是白给的。内部定时会发布一些任务，以小组为单位完成，还有些义务出勤。刘会愚就在一个任务名单上?，只是我?恰好接了这?个任务，杀了他而已。”

何知君点点头，意识到审珮坐在前面看不?见她?点头，她?就停止了这?个动作，说道：“我?明白了，谢谢。”

审珮没?有回复她?，他大概不?屑于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前方?的道路。倒是李万绦又忍不?住飞速地往后看了何知君一眼?，被陈思航拍了一下后脑勺，说道：“开车专心点。”

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又起。看似普普通通的刘会愚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他上?了这?个暗杀清单？何知君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个问题恐怕在坐的几位都无法回答，何知君只好按下这?个疑问不?提。

“我?们晚上?的时间行动比较多。”陈思航大概是怕车里的气氛沉闷，于是另起了一个话题，“有任务的时候，收工可能会到天亮。除此之外，你的任何时间都是自由的。”

“如?果你不?习惯熬夜的话，多熬上?一段时间，就习惯了。”陈思航继续道，“我?们这?会儿再去把后备箱里的人头处理下，今晚的事就算办完了。”

何知君一宿没?睡，神经一直都很兴奋，但听到熬夜这?两个字，好像大脑安装了叛逆开关，顿时就觉得有些困了。她?侧头打了个哈欠，看到车窗上?一张憔悴的面孔，这?才发现?自己的确已经很疲劳了。

她?语速有些迟缓地问道：“处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困意，试图回应陈思航发起的话题。陈思航看她?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地犯困，忍不?住笑着说：“你困了就先睡会儿吧，你能睡四十?来分钟，等到了再叫你。”

何知君如?蒙大赦，脑袋一仰往后靠在车椅上?，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快睁不?开的眼?睛下一秒就合上?了。车里彻底安静下来，过了小二十?分钟，何知君已经睡得很熟了，甚至因为身体的极度劳累，打起了很轻的鼾声。

第214章 斩首之邀（46） 陈老太爷一把年纪了……

陈老太爷一把年纪了, 见了能当自己孙子的方青，和耗子见了猫似的，一张老脸干巴巴地皱起?来, 无比愁苦，好像方青是霸占快活林横行菜市场的蒋门神，而不远处隔着一个海产摊, 梁丕正目光阴沉地望着陈老太爷所在的方向。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陈老太爷立马歇了跑路的心，这一把年纪了，实在折腾不起?追逐战。

他乖乖地收起?了贩卖小龙虾的摊位, 把水盆里还剩一小半的小龙虾倒进竹篾编成的背篓里, 站了起?来, 这一行三人怪异的组合就这样静悄悄地从?南门而出，离开了菜市场。

梁丕竟然有些尊老爱幼的精神, 半争半抢地拿走了陈老头?手里的背篓, 挂在自己肩膀上, 把老人家吓得够呛。方青拿眼神质问梁丕献哪门子殷勤。

梁丕振振有词道：“万一这里的小龙虾也能变异怎么办？”

方青随口说：“他都卖了这么多天?了, 该变异早变异了。”话是乱说的，但陈老太爷可?没有乱听, 他连连摆手, 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发誓道：“两位警官，我卖的小龙虾绝对没问题。要是有问题，叫老天?降雷劈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