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宁世子这般霁月清风又温润矜贵之人,必定会不喜欢僭越不守规矩的姑娘。

因此大家都不敢贸然行动。

偏偏沈梨初胆大包天公然用这种低端的伎俩,可宁世子还偏偏就上钩了!

早知道如此简单,她们还矜持什么?!

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

这帕子都捡了,不论是宁世子有意还是无意,这后面的事,都得顺理成章了。

宋清禾端着茶杯的手险些没拿稳,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撒在了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姑娘当心!”画扇急忙给她接过茶水,拿帕子给她擦手。

宋清禾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指尖都掐进了掌心的手里,死死咬着牙:“沈梨初,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诓骗时霁哥哥!”

“那沈姑娘处心积虑,尽会这些龌龊手段!”

宋清禾眼里多了一抹慌张:“可若是如此,这么多人看到,这婚事岂不是……”

岂不是要板上钉钉?

她仓惶的转头,看向陆时霁,可男女宾客之间隔了一座绣屏,她能看到他鹤立鸡群的坐在上首席位颀长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脸色。

国公夫人此刻也察觉到宴席上隐隐不对劲的气氛,便看一眼蔡嬷嬷,让她去打探一二。

一会儿的功夫,蔡嬷嬷便匆匆赶回来,在国公夫人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方才老奴打探到消息,说是世子方才在花园,帮表姑娘捡了帕子。”

国公夫人眼睛都亮了一下:“当真?”

“千真万确,不少人都看到了!众目睽睽之下,这事儿想赖也赖不掉!婚事自然也拖不得,该定下了!”

国公夫人几乎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能如此顺利。

蔡嬷嬷笑着说:“夫人真是多虑了,老奴早说了,世子和表姑娘这阵子相处的极好,这婚事世子想必也是喜欢的,之前无非是因为逆党案还未结案,世子不想分心,现如今案子已经结了,自然不一样了!”

国公夫人悬起的心落了地,稍稍松了一口气。

今儿陆时霁不论是什么原因捡了帕子,但捡了就是捡了,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赖的掉?

她得立刻促成这桩婚事定下!

“姑母。”

梨初雀跃的走进来,沈氏便拉住她的手坐下,嗔怪:“你这孩子,又跑哪儿去了?”

“我方才摘了一捧极漂亮的桃花,送回锦绣园了,还特意在姑母房里放了一瓶我插好的桃花。”

“阿梨真懂事。”沈氏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那你也该给你表兄送一捧花才是。”

梨初愣了一下。

沈氏笑道:“你表兄这些天这么照顾你,还教你练字,今儿你又险些丢了帕子,也是他帮你捡到,你说,你该不该谢他?”

沈氏这话可没放低声音,宴席上的人听到这话,立马都跟着安静下来,等着后文。

果然,屏风的那头,宁国公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沈氏笑着道:“方才老爷提起霁儿的婚事,我也正认真考虑着呢,忽然想到霁儿和阿梨感情甚笃,两家不若就此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沈氏这话只是玩笑着说,但人人皆知,她并非玩笑。

宁国公笑着摸着胡子,看向陆时霁:“我看这婚事不错,霁儿,你看呢?”

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时霁身上。

陆时霁站起身,拱手:“听凭父亲做主。”

沈氏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脸上的笑容都绽放出来。

宁国公也高兴的拍手:“好好好,如此甚好,我们陆家也能有一桩喜事了。”

恭维声贺喜声,再次席卷而来。

整个厅堂比之前更热闹了。

梨初怔怔的坐在圆凳上,耳边许多的恭喜声,让她觉得晕乎乎的,好像在梦里。

这么大个便宜,真就这么轻易让她捡到了?

屏风的另一边,陆时霁已经被人簇拥,众人端着酒杯前来跟他敬酒。

人生春风得意两大喜事,自然是升官和娶妻,如今陆时霁作为朝廷新贵,权势渐盛,马上又要定亲,自然是值得道贺的。

张侍郎刚去敬了酒回来,又跟儿子啧啧道:

“这宁世子如今年纪轻轻,便屡立大功,此番回京直接入都察院,拿的正儿八经的实权,往后前程不可限量啊,这沈家倒是聪明,立马就将自家女儿送进京来结亲,往后沈家怕是也得跟着水涨船高了。”

张容玉看向屏风的另一边,依稀可以看到她被人围着说话,这么多的贵女,唯有她穿最张扬的红裙,哪怕隔着屏风也是显眼的。

他想起方才的传言,说她故意丢下帕子给宁世子捡,也说她入府后便总缠着宁世子。

如此看来,她大概也是心悦宁世子的。

张容玉牵唇一笑,释然的轻轻摇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