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窗外,透过花树的枝丫,看到一抹红色的倩影,她正在八角亭里听人说话。
一边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眸点头,一边捻起块花糕往嘴里喂,半点没亏待自己。
微风拂过,吹动她颊边的一缕发丝拂到唇边,大概是不小心吃到了一根发丝,她皱巴着小脸翘着小拇指将唇边的发丝拨开。
她的喜怒都写在脸上。
“霁儿?”宁国公喊了一声。
陆时霁回神:“父亲。”
“如今定州逆党案也结案了,你这婚事也不好再拖,趁早定下才是。”
宁国公再次提起婚事,也是语重心长:“你祖母身体不好,也盼着你早日成婚,给府里添一桩喜事,你母亲也挂心的很。”
这话一出,连带着屏风的那头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热闹的花厅内,此刻陷入一片悄然的安静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安静片刻,才听到陆时霁缓声道:“父亲说的是。”
宁国公满意的笑着点头:“如此甚好,今年国公府想必是能迎新妇进门了。”
“哎哟,这可是大好的喜事啊,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有这样的好福气!”旁人恭维着。
宁国公看一眼陆时霁,便笑着说:“这婚事,我看还是他母亲做主为好,他母亲为此事也操心的很。”
“那是那是,婚娶大事,自然还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才堪配这国公府的世子妃啊!”
众人笑着恭维起来,一时间花厅内再次热闹起来,喧闹不断。
陆时霁将手里的茶杯喂到唇边,唇角牵动一下,眸底添了一抹讽刺。
他已经没了应付的耐心,随口扯了个幌子,起身离席,走出了花厅。
宁国公哪里顾得上他?此刻来恭维的人络绎不绝,他被捧的云里雾里,根本没空管别的。
倒是沈氏隔着屏风看着陆时霁起身走出去,神色隐隐不安。
她从来看不透这个继子,哪怕近日眼看着他和阿梨相处的很好,但她也总是不安,总觉得这婚事要成怕是没那么容易。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他和阿梨的婚事不能定下,只怕她也压不住别家送来的名帖了。
难不成当真要鸡飞蛋打?
沈氏脸色一沉,绝无可能!便是用尽手段,也必须促成这桩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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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外面庭院便是花园,今日天气凉爽,园子里百花争艳,自然也不少人在外面游园。
梨初和张静姝还坐在八角亭里插花,方才她们摘了许多花枝来,让丫鬟取了两支梨初珍藏的花瓶来,插花。
忽然张静姝听到些动静,抬头看一眼,便立马撞了撞梨初的胳膊,小声说:“宁世子出来了!”
梨初插花的手顿了顿,转头看过去。
陆时霁刚从花厅走出来,正在游园赏花的几个贵女也在悄悄的看他,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话。
人人皆知宁世子克己复礼,自然是不喜那些不守规矩的女子,万一一不小心惹得他厌恶,岂不是得不偿失?
便是有胆子大的,也只敢端方的福身行礼,声音娇怯低声问候:“宁世子。”
陆时霁脚步停顿,微微颔首。
大概是见他气质温和,这位贵女也壮着胆子继续搭话:“听闻宁世子半年时间剿灭定州叛军,果真是才能出众,我父亲常说,有世子这般能臣,必定能让大周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后顾之忧。”
“分内之责,姑娘谬赞了。”
梨初远远的看着,忽然危机感十足。
她绷着小脸“噌”一声站起来:“不能再等了!必须得乘胜追击,犹犹豫豫难成大事!”
张静姝被她唬一跳,又连连点头:“没错!初初我支持你!”
梨初捧起石桌上的那捧桃花,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表兄!”
陆时霁转头,看到捧着一大捧桃花走过来的沈梨初,她那身明艳的红裙在花丛之中也最为耀眼,半张脸被桃枝挡住,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波光盈盈。
他唇角微扬:“阿梨。”
梨初兴冲冲的走到他跟前:“我摘了许多桃花,想着拿回去插花,表兄看这些花好看吗?”
他垂眸看着她怀里开的正艳的桃花,如她一般灿烂:“好看。”
梨初眨眨眼,果然,这阵子她的费心勾引还是有用的,他们之间感情增进不少。
现在临门一脚,要死要活,总得有个结果!
梨初又扬起明媚的笑来:“那我拿回去放着。”
说着,她便雀跃的迈开步子,转身要走,红色裙摆旋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回落,跟上她的步子。
一块绣帕却顺着裙摆落了出来,掉在了石子小路旁边的草丛里。
梨初余光看到绣帕掉出来,“诧异”的停下脚步,然后为难的皱着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