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睁开眼,迷糊的看到眼前一个熟悉的俊颜。

她并未在意,又闭上了眼,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猛的睁开眼。

陆时霁声音虚弱:“醒了?”

梨初“噌”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她怎么到床上来的?

他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温声说:“我见你在床边趴着睡,怕你着凉。”

那谁把她弄上来的?

但梨初现在也顾不上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了,连忙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没喊大夫?”

若是真的喊了大夫,她必定是会醒的。

梨初说着,便要翻身去喊大夫。

手腕却被他攥住。

“阿梨。”

她回头,看到他脸色苍白的开口:“别走。”

梨初顿了一下。

他受了伤,力气并不大,方才拉她拿一下,牵动了伤口,胸口处又有血色蔓延出来。

他好似也没有觉察一般,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

他声音很轻:“我昨日,在齐王府遇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梨初想起昨日大夫说,他危在旦夕,若是三日内醒不过来,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概是他现在这虚弱的样子实在可怜,梨初抿了抿唇,安抚:“大夫说,会没事的。”

他静静看着她:“差点又死一次,我以为我又要留下遗憾。”

听到那个“又”字,梨初睫毛颤动一下,心脏一紧,强自镇定:“什么?”

“阿梨,我做了个梦。”

梨初掌心渗出一点细汗来:“什么梦?”

“我梦到我们成了婚,却不和睦,中间阻隔着许多的误会和纠葛,最后我到死也没能和你说出真相。”

梨初眸光微滞。

“昨日我险些丧命的时候,我便很后悔,后悔自己没能跟你解释清楚,连带着那个噩梦一起,和你说明白,不然,我怕你怨我。”

梨初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那个“噩梦”。

他眉心微蹙,似乎伤口疼起来,额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更添几分苍白。

“你……”梨初犹豫着说,“要不我去叫大夫。”

他牵握紧了她的手,眼神执着:“我怕这次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阿梨,我如今做的事,是刀尖舔血,不知道哪天就会没命。”

梨初紧抿着唇:“什么事?”

“那个噩梦里,你杀了我。”

梨初脸色微微绷紧,心跳如雷,警惕他是不是要跟她算账。

“那怎么可能?”她强自镇定。

陆时霁轻声说:“因为你误以为我害死了沈家。”

误以为?

梨初怔怔的抬眸。

“我从未想过对沈家下杀手,沈家涉嫌参与谋逆案,圣上下旨抄家灭族,圣旨刚刚发出,我便命人快马加鞭,赶赴江南,给沈家报信,沈家至少可以提前七日撤离,然后相安无事。”

梨初瞳孔震动一下,喉头都发涩:“为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温柔又坚定:“阿梨,你是我的妻子。”

梨初面色僵硬。

妻子?

他连生父都能杀,他却把一门强行促成的婚事,如此放在心上?

他指腹轻轻扫过她掌心渗出的细汗:“我昨日命悬一线时,心里便想着,如今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万一再被噩梦缠绕,误会我对你不好怎么办?”

“我也放心不下你,若是留下你一人在这世上,国公府无人能护着你,齐王对你下杀手怎么办?”

“如此想着,便怎么也无法安心受死。”

他贪念的收紧了大手,将她的小手牢牢攥在掌心:“如此挣扎的想着,我竟真的醒来了,醒来看到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梨初喉头堵住了一般,忽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到死都还在担心她被牵连,可她昨日,分明是想逃走的。

她不说话,他也不逼她,反而温声说:“你吓坏了是不是?别怕,我不会有事的,若我真的要出事,我也必定让人先护送你离京,保你平安。”

梨初眼睛闪躲的垂下,闷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