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慌忙摇头:“没。”

他将锦帕收进袖中,然后牵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出去。

“掌家之事,你若不想学便不学,往后让管家来管也是一样的,国公夫人这边的规矩,不学也罢,明日我会派人来帮你推辞。”

他知道她不耐烦这些庶务,前世成婚三年,她都没管过家。

不过后来国公府人口简单,的确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管的。

寻常的杂务交给管事的去办,若是有什么事管事的也拿不准主意,便会来问他。

所以他白日里在朝中一堆尔虞我诈的烂事中脱身回来,还得处置家里那三瓜两枣的各处采买银子,还有什么人情往来,奴仆安置。

不过好在后来做习惯了,也顺手了。

梨初梗了一下:“这,这怎么行?新妇进门,都得跟着婆母学规矩。”

“阿梨如今这般守规矩?”

他唇角噙着笑,眉眼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梨初甚至觉得他就是个宠爱妻子的寻常贵公子。

可下一刻她便清醒过来,谨慎的说:“我毕竟才进门,婆母虽说是我姑母,但也不能太没规矩。”

他语气随意:“无妨,以后不必来了,没什么要紧,你心中对她有介怀,也不必勉强。”

这话落在梨初的耳里,却让她听出了另一层的意味。

公爹和婆母都是不重要的,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没了。

梨初感觉脚步越发的沉重,脸色都下意识的微微紧绷起来。

陆时霁觉察到她的沉默,握紧了她的手:“你怎么不问我,今日齐王府如何?”

梨初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他站定了脚步,微微弯腰靠近她,压低了声音:“端敏郡主死在我手里,你不担心我有去无回?”

梨初脑子里“嗡”的一声蜂鸣,脸色发僵。

他此刻就这样随意的,又平和的告诉她,他杀了端敏郡主。

那她该说什么?

她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喉头发哑:“担心。”

他牵唇:“你真的担心,就不会等我问。”

更不会有这闲心清秋院学劳什子规矩。

他回文澜苑,连她人影都不见。

梨初瞳孔骤张,如芒在背:“我只是觉得,你敢做这件事,必定是有解决的法子的。”

他声音平和:“我的确是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此事不会牵扯到我们。”

“嗯。”她闪躲的垂下眸子。

他攥住她的手,将她往身前轻轻一带,让她靠近他。

“害怕了?”

她一手撑在他的胸前,距离太近,她也推不开,只能揪住他的衣襟:“有一点。”

“是怕受齐王责难,还是怕我?”

梨初猛一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漆眸里,呼吸一滞。

他看着她惊惶的小脸,唇角牵动一下:“所以阿梨是在怕我?”

“我没有……”

他神色依然温和:“阿梨怪我心狠么?”

梨初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她有种被那双幽深的漆眸看穿的感觉,好像她此刻说的任何违背良心的谎言,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处遁形。

他轻抚着她的发:“端敏郡主若是不死,她不会放过你。从前三番两次的算计,如今执念更深,下一次只会下手更狠,总不能千日防贼,她今日敢换亲,明日敢不敢杀我夫人?”

梨初微微抿唇,眼里也多了几分犹豫。

端敏郡主对陆时霁的执念,她的确也是见识过了。

她当初故意挑衅端敏郡主,也是没想给自己留后路,就是为了逼端敏郡主抢亲。

可郡主抢亲失败,往后必定对她怨恨更深。

下一次报复,早晚的事。

陆时霁温声说:“阿梨,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威胁,有些事,我不得不狠心一点。”

梨初怔怔的抬眸,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一时间却也无法反驳。

他今日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她。

毕竟端敏郡主活着,可能有危险的人,只有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