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蓉蓉瞪着双冒火的眼睛，火光冲天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可她却依旧强压住心底的火气浅笑一声并极其出乎意料的平静口吻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在给你自证清白的机会，如果我爸查了账之后公司的账目没问题，那咱俩之间的事儿都好商量，我不是草木，这么多年夫妻我对你有感情，但是一切都要等到我爸给我明确指示之后再说，杨瑞，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们范家的底线，你应该明白的...”
杨瑞被范蓉蓉的话吓得不轻，他觉得自己被带入了死循环逻辑，查账这件事儿从性丑闻的连锁反应变成了决定性因素，可好死不死，这次范蓉蓉的态度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现状，杨瑞泄气，无力之感突袭全身的感觉让他瞬间乱了阵脚...
“老婆，你替我去跟咱爸解释，我没坑公司的钱，我拿我命根子跟你保证，可以吗？”慌乱的情绪在字里行间显而易见，杨瑞此时就像是一只被弓惊了的鸟，他没有多余的思维去思索范蓉蓉说这些话的弦外之音，于是便轻而易举的将隐藏着的情绪显露了出来...
范蓉蓉那边也有点崩不住了，这种高深莫测的人设跟她完全不符，更何况，此时杨瑞急转直下的态度也让她寻到了些端倪的...
“清者自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替你解释？还是说，你真的做了对不起范家的事情？”
范蓉蓉没急，她依旧控制着情绪，只不过从她唇齿之间溜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怀疑和不确定...
“我...我没...”
杨瑞其实是做好了死不认账的打算的，但这仅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对于范蓉蓉，曾经的他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能轻松拿下；可这次，他似乎自信过头了...
见杨瑞一改往日沉着冷静的做派，就连说话都满是顾虑的样子，范蓉蓉这次彻底明确心中的想法，就连压抑了许久的坏情绪也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窜上心头，而且毫不留情...
“所以你真的坑了范家的钱？”心火在她头顶烧得正旺，范蓉蓉的语气却冰冷到了极点，她脸上挂着讥讽的浅笑，轻轻扯起的唇角尽是戏谑“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自投罗网，没想到我心血来潮下的套儿，你还真就钻进来了...”
杨瑞整张脸都写满了疑问，紧皱的眉头跟狠咬着的后槽牙共同作用，脑中念头不停闪现之际亦匪夷所思般的开口“你...你爸...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查账？”
“对，他连查账的念头都没动过，一切都是我为了试探你做出来的假象，包括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财务...”范蓉蓉言语之间有难得一见的轻快，可话音落下，她紧紧抿起的唇瓣却凸显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杨瑞不懂，昔日里说话口不择言，对他百依百顺的范蓉蓉怎么还玩起试探的把戏了？
听到他的疑问后，范蓉蓉只是继续轻笑着却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可是眼中的泪水顷刻间便席卷了整张脸颊，六年的夫妻情分一如她崩溃的情绪瞬间坍塌，她偷偷抽泣着不想让杨瑞发觉她脆弱难堪的一面，伸手拭掉滑落于鼻翼的泪珠，她本就在强装镇定，可嘴上却没打算留情“杨瑞，你一边睡我一边坑着我家的钱，一有时间还得去照顾你的小情人，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了...”
说实话，当范蓉蓉说范家老爷子没打算查账的时候，杨瑞在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以为他还有足够的能力让范蓉蓉回心转意，因为他知道，只要范蓉蓉能跟他统一战线，那任何人，包括重新收复范家老爷子的信任都不在话下...
“老婆，我是被陷害的...”杨瑞继续装模作样，得知不会在公司的旧账上摔跤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洗脑范蓉蓉这件事情上“你得相信我，报道上说的那些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还有那个姜源，他可是子骞的人...”
“陷害俩字儿你会写吗？杨瑞，你的羞耻心被狗给吃了？”范蓉蓉一直都在极其隐忍的控制着情绪，可当她听见杨瑞依旧在明目张胆的推卸责任时，就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对待一个满口胡言的骗子了“报道里面照片、视频、聊天记录一应俱全，你现在居然还在跟我狡辩？我真挺佩服你的心理素质的，言子骞替你顶了这么多年的雷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到现在你还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你恶不恶心啊？”
杨瑞这次纯粹是自己玩儿现了，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清楚了解到这次范蓉蓉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可他依旧打算放手一搏，面对着范蓉蓉决绝的态度再次递出橄榄枝，这是他的示好，尽管卑微，却是最后的希望...
“老婆，你宁愿相信言子骞都不相信我？我们可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我们是夫妻？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对你来说只是利用的工具？”范蓉蓉在杨瑞话音未落之时便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泪水早已不见踪影，此时的她虽心如死灰却不想再为杨瑞掉眼泪“如果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就不会骗我；如果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就不会跟那些男男女女纠缠不清；如果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就不会坑‘宏瑞’的钱，因为那是我们的公司，那是我们的钱...”
“蓉蓉...”
“杨瑞...”再一次决绝的打断了他的话，在电话那头狠叹了口气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这应该是咱俩这些年聊天聊得最心平气和的一次，不过想想也挺难得的，我当年为了跟你在一起得罪了全家人，闹的满城风雨，到现在我终于为我当年的错误决定付出了代价，我从没怨过别人，是我活该...”
杨瑞这次意料之外的没有说话，范蓉蓉的弦外之音他听得真切，不再跟自己放狠话和无理取闹的母老虎似乎转性了，这可喜可贺，可出其不意的平静却让他心脏陡然紧绷，他狠吞口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之余也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种现象绝对不是好事...
范蓉蓉抿嘴思索，她眼看着面前落地镜中的自己，脸上神情决绝，不见一丝犹豫“杨瑞，你这些年坑了公司多少钱去保养小情人我不追究更不想理会，咱俩之间搞成这个样子主要责任在你，婚姻不可挽回，但是体面这东西我会给足你，你留在家里的东西我已经叫人打包好，等下就找个车送到景盛豪庭去，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财产纠纷，所以离婚也是件简单的事，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你柔情蜜意的小情人秀恩爱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不然的话，你剩下的那八根手指头，一根都别想留住...”
范蓉蓉把电话挂断了，说实话，杨瑞还是对习惯了放狠话的范蓉蓉熟悉一些...
把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此时杨瑞的心情毫不烦躁，他反而有一丝庆幸，不追究也不理会，这似乎是范蓉蓉为他留存的最大限度的颜面，而这话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成全，对他野心的成全，这种成全让他想在北京城东山再起绝非难事...
姜源思索了好久才敢从厨房走出来，将手中端着的红茶放在茶几上，顺便抬起那双投射出炙热目光的眼睛，那光辉澄澈无瑕，却又留存了难得一见的风情...
对于杨瑞给范蓉蓉打电话这件事儿他是心知肚明的，当然，他也极为赞成，因为作为情人，他没有资格过问金主的事儿，这是规矩，他懂...
更何况，他跟杨瑞之间也只是包养跟被包养的关系，杨瑞在经济上满足他，等价交换，他就要在床上满足杨瑞，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对等，且互惠互利...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情深义重，虽然他刚刚满十八岁却也看得异常通透，此时此刻的他对杨瑞丝毫不在意，他反而在意起了范蓉蓉，他在意范蓉蓉是否原谅了杨瑞，在意范蓉蓉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杨瑞，在意他这个月的钱是不是能顺利拿到手...
将眼中的风情藏起，姜源的目光之中增添了一丝小心翼翼“你老婆...跟你说什么了？”
杨瑞没有看他，端起盛着红茶的玻璃茶杯抿了一小口，随即极为平静的从唇瓣之间扔出两个字“离婚...”
这两个字似乎给姜源判了死刑，他狠咬了咬嘴唇，澄澈的目光瞬间被疑问跟惊慌填满，他迫不及待的再次开口“那钱呢？财产呢？”
杨瑞察觉出了异样，简单瞥了他一眼，而后满脸无奈的回应道“我跟她结婚之前做过财产公证，范家的钱不是在公司的账上就是进了她爹的口袋，我一分都捞不着...”
“那你没钱了？”姜源虽然活得通透，可也刚刚十八岁，难免沉不住气...
“理论上讲...是这样的...”
杨瑞这话绝对不是在吓唬姜源，范蓉蓉管钱管得紧，他出去应酬的花销全部走公司的账，他是一分钱也捞不着，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跟言子骞签合同替他套钱的地步...
“可你不是每次跟言总的公司合作项目都会让他帮你套钱吗？你手里应该有个几千万吧...”
“几千万？”杨瑞觉得太可笑，他挑起眉眼，脸上被讥讽铺满，伸手满是宠溺的掐了掐姜源的小脸蛋儿，随即轻笑着却不失警告的语气开口“我的几千万都拿来养你了，还有你的豪宅和豪车...”
姜源这下彻底绝望了，从杨瑞脸上收回目光的他狠抿了抿嘴唇，垂目思索片刻之后，他用埋怨又冰冷到极致的语气喃喃了句“那我这个月的钱怎么办啊？我之前订的那几双鞋就要送到了，十几万呢...”
杨瑞侧着头将姜源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对于这个他并不惊讶也压根没什么可伤心的，他包养情人本来就是为了刺激，也根本没想着谈情说爱，像姜源这样现实的倒也好，哪天玩腻了给点钱就打发了，不比那种死缠烂打的要强？
低头轻笑不语，杨瑞侧身从西服口袋里拿出褐色的卡夹，将第一张卡抽出来毫不犹豫的扔到了姜源的身上...
姜源惊慌之际看清了躺在自己腿上的银行卡，轻轻掐在指尖，他也顾不得真假便立刻在脸上堆满了笑意，而且还极为谄媚的坐到了杨瑞的腿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他略显闪躲的目光贼溜溜的瞄着杨瑞那铺了满脸的不屑，逃避似的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而后类似于没话找话般的问道“你老婆要是跟你离婚的话，宏瑞也去不成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啊？”
杨瑞伸出胳膊环着姜源的腰，看不出有丝毫逢场作戏的意味，轻轻叹气后高深莫测的回应道一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言子骞...”
“言总？”姜源狠皱着眉头，满脸的疑问“言总怎么了？”
杨瑞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的手不动声色的从他的裤腰滑了进去，可嘴上却越来越凶狠似的“言子骞那小崽子，本事越来越大了，都玩儿到我头上了，得想个办法好好治治他...”
杨瑞虽然没明说，姜源也听的云里雾里，但他依旧能猜到，这事儿应该跟此次杨瑞的丑闻有点关系...
轻轻撅了撅嘴巴，姜源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打探，可依旧没藏得住好奇心“这事儿跟言总能有什么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年春天的时候他跟我提过一次，让我找别人糊弄范蓉蓉，他想全身而退，我当时没应，后来公司周年庆典，我故意把你叫过去就是想趁机制造点话题，但是哪成想水花并不大；一个多月之前他在国外呆了五年的小男朋友突然回来了，他又跟我提过好几次这事儿，我估计他是着急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跟我硬碰硬，再说...”杨瑞垂着眼睑认真思索，努了努嘴巴之后突然极为审视的目光看向姜源，口中的话语夹杂着疑问似的“除了你我之外，能在这个家里安摄像头的人，你觉得还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