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她想到罗亦暖术后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悲悯,这孩子多可怜啊。

舒阳想起自己小时候救世主的梦,想着年少的时候自己也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两年随着罗亦暖的出生,似乎变得稳当一些的,因为知道有一些有一些事,一旦说出来做出来就容易发生冲突,有孩子以后总担心自己安危。

特别是现在罗亦暖马上要手术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毕竟之所以从江城赶到京海来,无非是因为想要罗亦暖可以更好的恢复。

然而坐了好一会儿,耳旁始终有那绕梁不断的哭音,她最后还是受不了了。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了尿不湿、湿巾和护臀霜,越过女人先去把湿巾过去用温水弄湿了,然后走到了那个床前。

那女人还在刷手机,见状只是抬头看舒阳一眼,冷冷一笑,低头管自己继续刷手机了。

那孩子看上去并不大,个头极小,嗓音已经有些哑了,眼里噙着泪看着舒阳。

舒阳克制着自己的害怕,小心地解开他的裤子,裤子是系带的,一解开就松了,她就惊呆了。

舒阳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小男孩,没想到是一个小女孩。

她的身体极瘦,屁股几乎只有一点点,骨头的形状清晰可见,臀部的皮肤发红,起满了疹子,有些地方已经破了,有黄色的粘液,和大便水混在一起,黄黄的。

舒阳出奇地愤怒,她想质问那个女人,她知道自己一开口了就要刹不住内心满腔的愤怒。

她劝自己,别开口啊舒阳,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罗亦暖,别节外生枝。

她强忍着愤怒和眼中的泪水,拿着湿巾小心地将小姑娘的屁股清理干净,都不敢用护臀霜,晾干了屁股,小心地换了尿不湿。

转头看到床边桌子上的奶瓶,瓶子的壁上还挂着奶渍,又一次被震惊。

眼泪马上就要被逼出了眼眶,心里翻滚着愤怒,死死克制着嘴巴,取了奶瓶洗了又泡了开水消毒。

小姑娘还不会说话,大约也是哭久了,也可能是舒服了,慢慢地也就睡着了,但并没有睡多长时间,到了傍晚的时候醒来,又大哭,罗亦暖也被吵醒了,也哭。

舒阳没法子,只好带着罗亦暖出去,隔壁房间中午有一人出院了,宁宁妈现在是独立的病房,她邀请舒阳过去玩,两孩子虽然差了有近一岁,但玩得挺开心的。

晚餐舒阳点的是肉粥。

也是在隔壁吃的,吃完了趁着罗亦暖和宁宁玩的空当,舒阳打了一个电话给张婉婷,张婉婷正在宾馆休息。

她站在门口讲电话,还没说几句话,就见一个护士过来走到自己病房的门口探头一看,问了一声,“7号床呢?”

舒阳忙挂了电话挥手道,“在这。”

护士问道,“医生有找你们谈话没?”

舒阳摇头,“还没。”

护士点头,“没有吗?你们是向医生组的是吧,我知道了,我去问问看。”

等护士走后,齐大姐放低音量和舒阳说道,“你们不是今天晚上抽血就是周日晚上抽血,抽完血就要排手术了。”

舒阳反问道,“你们抽了吗?”

“我们进来第一个晚上就抽了,谁知道第二天就有点感冒了,这个血啊,检测了超过三天就要重新测的,所以那血白白抽了,好几管呢,不过我们应该快了吧,应该也是下周吧,算不定我们可能一起手术呢。”

说着,她又摇头,“哦,不对,我们肯定是要错开的,你我都是向医生主刀,我这心里又怕又期待,这次手术做了,以后就不用做了,又想着时间慢一点,害怕手术,矛盾的哩,哎,我之前还说我一点都不担心呢,可见啊,这人此一时彼一时的,你不要学我,你不一样,你这种简单的,很快的。”

42、吵架

舒阳听了,也只笑笑,“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像。”

“哎,谢谢,不过妹子,晚上睡觉你怎么办啊?”

舒阳也只得笑笑。

“既来之则安之,晚上再说呗。”

宁宁妈竖起大拇指,“好脾气。”

舒阳又只笑笑。

晚饭后,带着罗亦暖在走廊里散步,罗亦暖有些害怕邻床孩子的哭声,拒绝回房。

舒阳碰到了那个在做造影时认识的父亲,他抱着孩子在走廊里显得很特殊。

因为在这一层陪护的都是妈妈,只有他一个爸爸。

他对着别人解释道,“我老婆身体不好,因为这孩子,头发都愁白了,生了孩子以后这担心那担心的,啥也没养好,现在身体老差了,晕了好几次,陪护这种事也就只能是我来了,然后我让我岳母带着她去玩了,难得来到京海,我带着儿子躲医院,她也难得空闲几天。”

男人认出舒阳时很开心。

“我后来还和我老婆说呢,咱们应该会碰上的,她还笑话我,说这里这么多层楼,怎么就知道会住同一层楼,你看,这不就住同一层楼了吗?我得打个电话给我老婆炫耀一下,我这说得多准啊。”

“哦,等等,咱们加个微呗,也算是有缘不是。”

男人一手抱娃,一手拿着手机要加舒阳的微信。

他微信名叫:信步而走。

信步而走是个性情很爽朗的男人,给他老婆打电话时,声音虽然有些大,但听得出来性格很好。

“妹子,你娃是啥问题啊?”

“我家姑娘是室缺,还有肺动脉高压。”

信步而走一听就满脸的羡慕,“那可太好了,你这病好治啊,哎呀,你可真幸运。”

舒阳这是第二次被人羡慕了,实在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