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家人一致觉得还是学习更重要,那些兴趣班就被砍了,那时候,他还能同家人闹一闹的,他们也会可劲地哄着他。

再后来,好像就都没了,爷爷奶奶离世,父母离婚,他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大人。

良久的沉默,舒阳以为向远又睡着了,都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了,没成想半晌之后,向远忽然答道,“没有,也有。”

他的嗓音很哑。

“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舒阳完全没听清楚这句话,伸长了脖子问,“你在说什么呢,远哥?你说梦话了吗?”

又是半晌。

“可心如果以后能像你这样,也挺好的。”

舒阳从床上下来,伸长了脑袋过来看向远,“你没睡啊?你说什么呢,前言不搭后语的。”

“还有,什么叫如果啊,现在你是可心的监护人,你如果觉得她可以,那么只要你允许,她就会变成那样的人。”

“怎么允许?”

“帮着她顶着这个世界的压力,让她可以成为她自己,远哥,振作起来,一切皆有可能的。”

向远反问,“可是人生不完美才是常态。”

“对啊,那怎么了,遗憾常有,但是有遗憾说明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生活是现在,失去的那些梦想,再开始也来得及,可以放肆一点,偶尔也不一定要那么懂事,你是不是没有做过坏事?”

“什么坏事?”

“打架啊,早恋啊,睡懒觉啊,做错事啊这种脱离轨道的事。”

有吗?

向远想。

如果非要说有,那可能就是那一场和詹青青一起的不被祝福的恋情了。

两个同样按既定规则方向行进的人,一起做的最大的一次冒险。

“没有吗?”见向远不回答,舒阳很惊讶,“哦,这可真遗憾,我来给你一点安慰。”

安慰?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

向远的心“砰砰”跳起来,舒阳的脸明明是那么灿烂,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天真了,完全不像她说出的话那样充满诱惑。

他哑着嗓子问,“你在说什么?”

舒阳神秘地笑,“过会你就知道啦。”

向远很久没有这样的期待了,他模糊地想,舒阳想要表达的和自己刚刚想的,可能还是一回事,然而他劝不了自己的心,控制不住它在乱跳,就因为那样一句话。

这个年纪了,竟然心里还有期待,但怎么也没法问出口。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舒阳接了一个电话,往门口走去,然后就溜了出去。

可是没多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两手空空,然而她并没有同自己解释自己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

又过了半小时,依然不见舒阳开口,她又开始看球赛,咯吱咯吱地笑。

他的心一坠一坠的,如同那个九岁的男孩,失去了爷爷奶奶,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爱好。

他转过身体,背对着舒阳,渐渐地也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忽然有声音响起来,只见舒阳在床边,她正在拉病床上的桌子。

后面,蓝色的隔帘已经拉上了,灯光被圈在外面,细碎的光从蓝色隔帘的上缘透进来。

“你干什么?”

刚醒后的嗓音有点低沉。

他看到舒阳咧着嘴笑,弯腰提上来一个精致的包装,透明的盖子里面,罩着一个蛋糕。

“远哥,生日快乐!”

向远还没睡醒,看到一个蛋糕被端上来,先是懵懵的,然后如同一只气球,急速膨胀开来。

忽地又听到了舒阳的下一句话,“这是可心托我给你买的,她说祝爸爸生日快乐。”

舒阳取出手机,在向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上了视频通话。

舒阳笑着看父女两人在视频通话,这边抽开绳结,打开盖子,小蛋糕上面是祝爸爸生日快乐几个字。

127、生日

插上了一支蜡烛,头凑到视频那头对着镜头里的向可心说道,“就象征性的插一根蜡烛就完事了啊,这也没三十几根蜡烛,真要有三十几根蜡烛,那也不能全插上去对吧。”

点上了蜡烛,向可心还让向远许了愿,又在那头唱生日快乐歌,向远觉得有点尬的同时,有点莫名的感动。

挂上电话,舒阳才又不知从哪里拎出了一个袋子,拿出了两杯奶茶。

“蛋糕是可心送的,我呢就送你一杯奶茶,问过医生的,都能喝。”

向远看了看舒阳,她脸上的笑容很真挚。

其实向远从来不喝奶茶,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伸手拿过奶茶,心里有一种过家家的荒谬感,但最荒谬的不是这种过家家的感觉,而是他竟然觉得这种感觉挺不错的。

舒阳见向远一直没什么话,脸上也没什么笑容,还以为向远心情不是很好,“远哥,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你对可心妈妈还有感情,复婚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有个孩子,又是年少过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