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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雾死一样地沉默了。
沼华叹息一声?。
“曦雾,我真的觉得你把‘爱情’这?个词看得太过神圣了。
“我们有机体和无机体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呢?是我们有灵魂,是我们即使被?意识上传成为了电子?幽灵,也依旧会不可测地跳出是与非的判定循环,出现名为‘情感’的程序错误犯下冲动,我们是绝非理性的存在。
“而爱情正是我们的所有情感当中?,最感性、最不理智的那个。
“一种情绪冲动有什么可神圣的?曦雾你上一分钟还觉得陛下并非你的无可替代,而这?一分钟,你想象过了‘如果你失去?了他’的生活过后,你还能自若地这?么去?想吗?
“你现在恐怕已经情感犯冲动得,觉得他不止无可替代,更是你完全无法失去?的人了吧。
“而以后要是陛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恐怕又?会情感犯冲动,恨不得让他立马从你生命里消失吧。
“曦雾,你看看,我们有机体就是这?样冲动多变的生物。我们的所有感情,全都一点也不神圣。
“那真正神圣的是什么呢,是我们在情感冲动下,做出的那些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伟大行为。抽象的情感从不神圣,神圣的是我们的具体行为举止。
“细侄子?,你且听阿伯一句劝你现在纠结的这?些?个问题,全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娓娓劝说:
“非理性的情感冲动,本就不该用理性的思维逻辑去?判断。就像量子?测不准定理,在那件使你的情感冲动概率坍缩为结果的事情发生前,你永远也无法观测清自己对他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而每至于那种时刻,人总是要深觉错过、后悔的。
“况且,曦雾,无论是善良的甲、开朗的乙、爱笑的丙,他们统统都没出现在你的生命当中?,我想就算他们以后出现了,你也不会多给他们半个眼神。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在他们身上浪费你的神思、为他们空度了你眼前人的青春年华呢?”
他十分轻柔地对曦雾说:
“你明明也知道,陛下他是虫族人,他的寿命是有时限的。你和他过一天,就少一天了,他还比你大了整整三?千岁。曦雾,你自己算算,你还可以再空度他的多少天呢?”
躲在被?子?底下的人猛然?发起了抖。
像烧得乳白的开水泡沫在锅里沸腾翻滚,他在被?子?底下蜷缩、挣扎、妄图抗拒这?一惊悚可怕的事实。
可事实是逃不开、避不过的。
沼华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我出去?一会儿,十分钟后再回来。对了,你的身体已无大碍,可以自行离开了。”
等沼华端着新泡好的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他毫不意外地看见?
床空了。
曦雾不告而别了。
沼华走回到床边上。
他看向枕头上的那一大片濡湿泪迹,它像一片灰色的海。
“细侄子?,你也别怪阿伯对你说的话太狠,唉……”沼华神色复杂地按下按钮,开启治疗舱的自动清洁整理模式,“你大概还不知道,陛下的时间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多,他能陪你的时间甚至不到你预期剩余寿命的一半……
“我已经劝过你,不要和他谈什么爱情,只当这?是一桩任务,但?你太过固执……
“那就好好珍惜当下吧……”
枕上的灰海在干涸。
曦雾在大步奔跑。
这?座一尘不染的白色太空城,路面上从不沾半点灰尘。赤着的脚踩在上面,只觉一种光滑的冰冷。
他怎么能忘了这?件事?
他和枢零之间,根本就没有可供他优柔寡断的时间去?浪费!
他逐渐听见?自己的耳边有一个声?,咔哒咔哒,那是时针正在钟表上冷漠地走过。
“我时常感到,你很脆弱……同时又?觉得,你很坚韧。”回忆拼凑成的幻觉中?,枢零血红的眼睛正望着他,“因为你可以随意复活,随意延长自己的寿命。但?我不行,时间到了,我就会死。
“当我死了,我就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宇宙当中?了。
“曦雾,原来我们当中?,身体最脆弱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抱歉。”
曦雾的心中?突然?对枢零生出好多怨、好多恨。
情感果然?是种并不神圣的冲动。
廉价如眼泪。
他不要枢零离开他,他不要枢零离开他,他不要枢零离开他……
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他要跟枢零永远在一起……
他要跟枢零像两块肉一齐掉进绞肉机,吱嘎吱嘎,被?绞成同一份没有彼此的肉泥,包成同一个圆鼓鼓的饺子?;
要像两根大红花烛相对照,烛芯燃烧声?噼啪,泪眼把骨血流干,共淌进同一片血泊,凝固成同一块石头。
枢零的确没有拔出他的石中?剑。
但?偷偷打开了他的潘多拉魔盒,就像枢零平时在他身上干的那些?欺负他的可爱坏事一样。
“曦雾?你未经提前预约突然?在我的上班时间来我的办公室,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