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1)

潼急切的呼唤遥遥而来,慕汀夷不得不留下一股仙力,将这黑气缠绕囚锁,收神睁眼的一瞬间,万俟野的声音从门外不断响起:“慕姑娘,你还好么?”

虽然万俟野的语气平关切,对此刻的慕汀夷而言,只等同于催命符。

哼,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

慕汀夷心下腹诽,又冲潼颔首,后者便先潜回她手臂上。

匆匆穿好衣物,起身开门期间,慕汀夷能感觉到鳞片已蔓延到了脚踝,不过大腿倒未再生出血肉,说明暂时是抑制住了。

门外的万俟野见到慕汀夷的那一刻,上下打量她两眼,似笑非笑地低声道:“君上这门开得可真是够久的,是哪里不舒服么?”

一想到这只鲛人不知何时将他的妖气注入自己的体内,甚至极大可能已和邪神合作,慕汀夷便反感无比。

她后退一步,冷淡地问:“你想如何?”

万俟野耸耸肩,进屋轻轻将门合上,却并不走近,而是靠着简陋的门板,无辜地道:“什么怎么样?我们不是说好了晚间去格那厝么?这个时辰,可已经子时了。”

“呵!装什么傻。”慕汀夷懒得与此人掰扯,又后退三步与他拉开距离,“你对我下手,到底有什么目的?”

屋里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只有简陋的窗格外投进的一点点雪色的月光,万俟野则完全站在了阴影里,双瞳却散发幽蓝的光,像蛰伏的野兽,盯住了慕汀夷。

“君上知道我们鲛人一向喜欢美丽的东西!我对君上也不例外。”万俟野嗓音渐沉,一字一句皆像海水拂过潮湿的礁岩,又慢悠悠地化作一串串气泡上浮,在心头炸开心动的火花。

“那你的喜欢可太廉价了。”慕汀夷冷嗤,“你搜罗了那么多美人,还不够你玩弄,敢将主意打到本君头上,是嫌岱渊太过太平了是吧?”

“呵呵,君上,我这是在救你。”万俟野迈步走近,慕汀夷便又往后退了两步,这在他看来是显而易见的示弱,万俟野不由得意地扬起唇角。

“岱渊,华泽,哪怕是三界,往后都会尽在我的掌握!君上乖乖同我回岱渊,待我处理完这些琐事,定了大局,我依旧会赐你个华泽女君做做。”

真是可笑,华泽哪一处繁华不是她慕汀夷铸就?收复纷乱千百年的失地,又假借谁的手了?

她这辈子,除却在华泽天木那儿修行四年,哪一回靠过旁人?

这鲛人的狂妄已近乎愚蠢!

慕汀夷都懒得与他争辩,沉声问:“邪神要你帮它做什么?它根本非三界之物,你听信它的话,只会将三界都葬送于泯灭!”

“哼,难道如今的三界,”万俟野懒洋洋地笑,“很值得留恋么?慕汀夷,邪神要我杀了你,你若不想灰飞烟灭,便答应做我的女人吧,这样我还能保你一命。”

“做梦!”

“你真以为我在征求你同意?”万俟野再次跨步上前,浑身忽而散发一股深蓝如海的实质妖气,狂风骤雨般袭来!

慕汀夷当即凝聚仙力抵挡,不想体内那缕气趁机作祟,她只觉双腿一阵剧痛,令她眼前一黑,因来势汹汹也猝不及防,当场跪在地上!

妖气排山倒海而来,慕汀夷狠一咬牙,两根琴弦奋力甩出,却终究失了力道,自万俟野侧脸擦过,划出两道血痕,他却浑不在意,冰冷的手攥住慕汀夷的手腕,当场将她一提,就近按在桌上。

鲛人祭司一双蓝瞳变得幽深,望着身/下的女君,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俯身就往她唇上咬去。

“放肆!”慕汀夷厉声一喝,猛地屈起腿踹在他身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金光自她手臂爆发而出,以极为强盛的力量驱散万俟野浑厚的妖气,清出一片干净的区域。

同样也将万俟野震开,整个人被撞出了门去!

慕汀夷抓住时机,直接跳窗而去,一头扎入客栈外的河水之中。

万俟野倒在四分五裂的门板之中,无视因他们的打斗而纷纷出来围观的客人,无视匆匆赶来叫嚣着赔偿的店家,擦了擦唇角的血,回味着慕汀夷那一脚,露出疯狂而迷醉的神色。

格那厝。

子夜,正是拍卖行最热闹的时候。

入内的戴着面具或其他方式乔装的客人络绎不绝。

一楼大厅内笙歌燕舞,台上穿着华丽的舞姬翩翩起舞,服侍的小厮穿梭人群,雅座觥筹交错。

二楼的拍卖堂已开始竞拍今晚的第二件藏品,传说中某部秘籍的残卷,引得诸多客人不断举牌叫价。

亚尼斯作为格那厝的大东家,悠然地坐在阁楼观看,手持一杯猩红的葡萄酒,此刻笑意盎然,因为今晚想必又是入账颇丰的一天。

这时,侍从匆匆进来,在他耳畔低语两句,亚尼斯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当即露出惊诧与郑重,忙起身整理了衣衫,与侍从一道匆匆而出。

刚入会客室,亚尼斯首先见了四个戴着白色面具、身着黑白长袍的护卫,袖口和衣摆皆绣一群飞翔的白鹤,伴以团团祥云,极为高雅出尘。

尼亚斯心上一肃。

真是鹤羽堂!

虽然侍从已禀告过,可直到亲眼所见,亚尼斯才切身意识到,在整个中洲大陆都是大名鼎鼎的、但也颇为神秘的鹤羽堂,竟真的主动来了格那厝!

虽然格那厝乃是西域最大的拍卖行,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地位,但比起鹤羽堂,不,更准确来说,是鹤羽堂的创始人鹤骨大师,那根本是提鞋都不配的。

要知道,饶是他们束梭的太子多次前往鹤羽堂,放下身段恳请鹤骨大师出山一见,至今都没能成功。

可今夜,这样尊贵且稀罕的人物,竟驾临此地,却是为何?

亚尼斯心下惶恐又觉荣幸,不过毕竟混迹江湖多年,面上还是端着得体不失风度的微笑,再往里走些,便见一个罩在白袍中的人,同样带着白色面具,靠在美人榻上,姿态闲适,简直反客为主。

身为此间老板,亚尼斯却丝毫不觉冒犯,反而殷勤地用带着口音的通用语道:“这位……这位可是鹤骨大师?!我真……真是久仰大名!”

白袍人只是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道是身旁站着的身材颇为高大的黑衣人道:“听闻贵行昨日收了一件宝贝,望能割爱。”

亚尼斯点头哈腰:“敝店每日收的东西都挺多,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