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你怎能如此冠冕堂皇,将黑的洗成白的,还能如此大言不惭?”

她声声逼近朱璘,除了愤懑,还有抑制不住的苦楚,“你分明?,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自?己那无处安放的野心,为了药人,才把我?家迫害至此!”

朱璘面不改色,直视她的眼,回道?:“你自?己方?才也说,你父亲一事,清帝是清醒的,难不成你真要给已逝的先帝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谢玉敲咽下涌至喉间的不甘与痛苦,缓缓道?:“既然你不愿承认,那便来听听看,当年之事,是否是这样一点点在你的计谋之下发生的”

“武康十二年,清帝为了某件事指派你到贵安,你无意间听闻佛窟,便动了去一探究竟的念头,由此得到了佛窟的两本重要经册,药人之法。”

“那一年,在贵安斋善堂的路元不过六年,便成了你炼制药人的第?一个替死鬼,可惜的是,服用药丸后,他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于是你放弃了他,到第?二年,又凭借自?己的想法,将当时清帝的内侍都都知炼成药人。”

这一回,朱嶙成功了,而都都知自?此被掌控,直到清帝薨,朱嶙和司天?监、都都知入山寻陵,这才使得都都知有了逃跑的机会。

阴差阳错之下,他在江南桐安遇见?路元,却连累他被抓紧围城之中,为朱嶙办事多年。

说到这,谢玉敲顿了顿,看了眼依旧面无波澜的朱嶙。

他仍背手而立,不慌不乱,丝毫没?有被挑破的窘迫情绪。

谢玉敲有些心烦,只好强压着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直到元宁六年,我?奉旨监察桐安漕运,撞破围城真相?,从奇异的梅花阵和周启的死入手,这才慢慢了解了药人。”

“朱璘,你胆大包天?到甚至敢对武康君主下手!”

“武康十五年,清帝染病之事,便是你做的吧?”

谢玉敲咬着牙后跟,一字一句戳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窝,“其?实?清帝当初中的或许都不是完全的药人之毒,毕竟他心智并未缺失,身上却有异香,怕是被你蒙蔽,听说了南越人那般残忍的救治方?法,他不愿意,这才有了后来你们的争吵。”

元宁帝声音颤抖:“可是,他既然......为何又要留你的性命?”

谢玉敲笑得无奈,“曾经我?还真的单纯想过,清帝或许是真的怜悯我?,可朱璘绝非此般所想......直到药人书册和南越血脉之事慢慢揭出,我?才知道?”

她再度看向朱璘,却从他眼神中看不出半点惭愧之色,“他哪里是要留下谢玉敲这个人,他要留的,是长?大后的我?,属于谢氏族长?一家被谢三娘喂养过的至阴之血!”

“他到如今,都还想着要把我?划进他的牢笼内,做他药人军队采血的活靶子!”

元宁帝眉峰一拧,“药人军队?”

“陛下!”朱璘终于开口了,他双手掀了掀官袍的后摆,整个人竟然直接跪了下去,又喊了一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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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带着八分假情假意的委屈,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道?:“这些,都只是谢玉敲的一面之词!您可莫要听信谗言!”

“当年之事,本就另有隐情。”

元宁帝似乎被朱璘蓦地跪拜吓了一跳,下意识便弯下身,想要扶起他。

朱璘却犯了轴,不肯起身,跪着道?:“第?一个药人,不是什么贵安医师,而是臣当年的好兄弟、陛下您的父皇,咱们一心爱民?的先帝呐!”

“什么?”元宁帝小小惊呼一声,“你说什么?”

谢玉敲也是心跟着一提,听见?殿内殿外抑制不住的倒吸声,她闭了闭眼。

朱璘摇摇头,声音落了下去:“实?不相?瞒,当年最?早知道?贵安佛窟经册的,是先帝。”

武康十二年,他偶间从贵安来京都沿街贩卖甜水的商贾那听闻佛窟,遂动了心思,派朱璘前去一探究竟。

朱璘带着经册回来后,清帝当时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便率先服用了丹药,自?己不甚染病,这才有了后来都都知试药一事。

“他本就是药童,替先帝试药是本分,”朱璘又提了声量,看向谢玉敲,“当年,最?后还是你父亲找的剑南国师,他亲口说,需要南越血脉方?可解毒。”

国师?

谢玉敲心生疑窦,但尚未捋清楚,朱璘又接着说道?:“你父亲下天?牢,本就是清帝的意思,他素来爱讲什么兄弟,什么友情,不过是因为自?己心虚!”

他话出口,自?觉不对,连忙讪笑一声:“我?这是以好兄弟的名义说的,毕竟当年先帝也曾数次告诉我?,谢西山入狱牢,他本无愧疚,但之后相?府的事,确是让他良心不安。”

“你此话何意?”谢玉敲眼神全是森寒,“难不成,我?父亲还当真通敌叛国?你们让他在牢狱里受苦数日,最?后你还把他残忍杀害,时至今日却仍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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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璘哈哈大笑,没?有辩驳,只是接着被打断的话继续道?:“国师说,虽然清帝身子看起来病愈,实?则沉疴良久,需用南越人的血每日吊着喂养,方?能维持性命。”

“谢西山也知道?此事,他自?知谋逆之罪难以活下去,便答应我?们,只要他乖乖在牢狱内,每日给清帝供血,我?们便放过你们一家人。”

谢玉敲虽早有预料,但当年父亲之事被如此赤裸地由仇人讲出来时,她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克制不住的愤怒。

就像那年得知相?府亲人逢难一般,她指尖死死扣着剑柄,指腹被粗粝硬生生磨出几?道?血痕。

朱璘的嘴一张一合,还在继续剜她的心,“不料谢西山却突然暴毙,清帝害怕再度病发,我?这才出了要你母亲骨血的法子。”

“你说,一国之君千金之躯,定然重要过你们一家人吧?我?这么做,清帝这么做,都是出于无奈之下的考量。”他说着底气越发增长?,洋洋得意地看着谢玉敲,“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是我?保”

“你算什么东西?”谢玉敲却是言辞狠戾的打断他,“你当真我?没?有证据,就敢在今日与你撕破脸皮同你叫板?”

她抹去眼中的湿意,挺直了身板,道?:“你真以为真假掺半着说,当年药人之事就能这么囫囵过去吗?”

“说到这,还得谢谢你告诉我?,原来清帝是第?一个染病的,如此说来,此事便能清晰通顺了。”

“武康十二年,药人经册被你拿在手,你应当使用了什么话术,骗过了清帝,让他误食了药丸,毕竟路元试毒,可是发生在所有人之前。”

谢玉敲指尖点了点掌心,“我?方?才只提到斋善堂,你便知晓路元是医师,此事定然与你逃脱不了干系。后清帝毒发,都都知试药,江湖术士入朝,其?实?那时候清帝应该是真的病好了吧?”

她笑了笑,笑容莫名凄寒,“江湖册的扉页字迹便可证明?,清帝也是你药人中的一环,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他从未被迷失心智过,压根不需要什么南越的血脉!但你一直危言耸听,怂恿清帝构陷我?父亲叛国,又暗中杀害我?父亲,是因为你知道?,南越人的血,只有族长?嫡系才有用!”

“桐安周启死得蹊跷,尸体脖颈上有金草痕迹,和当年我?父亲死得时候一模一样,陛下手中的书册,正好记载了这种恶毒的金草杀人方?法,比之药人有过之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