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脸上挂了彩,沈修辞只是衣衫乱了些。
沈霜宁被兄长瞪了一眼,也不敢上前跟谢临说话,然后就被兄长拉走了。
她走时回头去看谢临,谢临却顶着一张不太好看的脸,对她报以一笑,似乎在告诉她,他没事。
可等沈霜宁兄妹二人完全消失在视线内后,谢临忍不住捂住脸,疼得龇牙咧嘴。
他还是挺在意自己这张脸的。
“打人不打脸,沈修辞这个龟......”龟孙。
谢临顿了一下,如今情况不同了,终是没将那句骂声完全说出来。
“专往我脸上招呼,还如此不留情面!分明是借机报复!”
当年在国子监时,二人算是同窗,谢临那时可比现在骄纵多了,沈二都不及他千分之一。
就因沈修辞多管闲事,跟夫子告他的状,叫夫子知道他的课业都是别人代劳,害得他留堂受罚还挨了手板,于是第二天下学后,谢临就带人将沈修辞堵在胡同里,狠狠揍了一顿。
谢临和沈修辞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不同的是谢临当场报完仇就忘了,沈修辞却能记一辈子,他的狠在骨子里,他不会动手打人,但他会用他的方式让你又疼又难受。
像一根扎入骨头里隐没不见的钢针,不见伤口,却在每逢阴雨天时让你痛上一痛,就是不让你舒坦。
在京城的这些年,谢临不知中了多少明枪暗箭,几乎都跟沈修辞脱不开干系,偏又抓不到此人的把柄。是以谢临过去跟不少人结仇,却唯独跟沈修辞有化解不开的仇怨。
偏偏世人都觉得他谢小侯爷仗势欺人,与沈修辞过不去,实则事实完全相反!
沈修辞自幼便有神童之称,智商之高令人仰望,都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谢临却要说一句
宁可得罪这两者,也万不可得罪披着君子皮的小人!
上天跟谢临开了个玩笑。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要跟沈家人沾边,结果转头他爱上了宿敌的妹妹。
还能怎么办?
大不了就遭报应吧,他认了。
常书看着主子脸上的伤,撸起袖子愤然道:“那沈公子也太过分了,下这么狠的手,我明日就带人去堵他,帮小侯爷讨回来!”
“谁都不准找他麻烦!”谢临捂着脸下令道。
他若是再对沈修辞做些什么,宁宁能立马跟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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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的马车就停在云霄楼下,沈修辞一言不发地带着沈霜宁逆流人群,忽然瞥见到头顶屋檐有黑影掠过。
还不止一个。
街道两边的屋檐上皆有数道黑影朝后方疾驰而去,如雪的刀面闪过寒芒。
沈修辞脸色微变,他抓着沈霜宁的手腕,不由加快步伐。
人群拥挤,沈霜宁一心护着手里谢临给她买的花灯,不小心被好几人撞到肩膀。
突然脚下被什么拌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跌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扶稳。
她下意识抬头,然而此人的五官被色泽黑亮的面具遮盖,只有一双如鹰隼似的眼睛和一个嘴角微微下压的薄唇露在外面。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然而没等沈霜宁觉察出什么端倪来,沈修辞便急切道:“快走!”
她听出兄长语气中的焦急,意识到了不对劲,却来不及问,匆匆离开了。
停在原地的男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凤眸里是他人看不透的情绪,又似乎酝酿着风暴。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
沈修辞反应迅速,连忙将妹妹护在怀里,宽大的袖子为她挡住了溅落过来的细碎之物。
爆炸声过后,人群像是被全部定住了,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海面吸走。
然两息之后,便爆发了更大的混乱。
尖叫声,呼救声,哭喊声......皆从源头爆发开来。
沈霜宁脸色苍白,惊了一惊:“阿菱呢,还没找到阿菱!”
沈修辞道:“沈菱不在,她在马车上,你放心,她没事。我们先离开这。”
沈霜宁心如擂鼓,随沈修辞逃离时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两眼。
谢临还在那边......
爆炸的源头在桥边。
有乱党在身上缚了火药,本欲舍命一搏,将云霄楼炸塌,把萧景渊埋于废墟之下,弄死最好。
不想行事败露,早被镇抚司的人瞧出端倪。
那乱党一不做二不休,竟一头扎进人群里若能炸死几个百姓,镇抚司纵有百口也难辞其咎,届时自会有好事之徒趁机上书弹劾萧景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