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对身边人打了个眼色,沉声道:“都检查一遍!”

众人立刻依令行事,纷纷上前检查其他死士的尸体。

很快,惊呼声接连响起,竟然大半都是阉人!

什么地方会出现阉人,不用动脑都能猜到宫里。

青云皱着眉,说道:“两拨人不是同一伙的。”

第一次截杀他们的人,是最常见的死士;而后面找上来的,身手更诡异,出手更阴毒,且都是阉人,明显是宫里的路数。

若真是同一伙人,没必要换一批截然不同的死士来截杀。

宫里的人想抓沈霜宁,是要活口。而另一伙人,目的是为杀人,又是冲着谁去的?

......

“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你可有头绪?”沈霜宁问道。

两人没有共骑一匹马。

裴执策马在她身侧,这个问题,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便答道:“应是太子。”

他暗中跟瑞王“勾结”的事,很大可能被太子发现了,没有哪位上位者能容忍背叛。

而他偏又在此时离京,太子应是怕他直接投了瑞王,所以才痛下杀手。

倘若猜测成立,这个时候回京路上定是危机重重,太子抓不到他,也极可能会拿沈霜宁威胁他。

不如直接南下,往泉州去,至少目前瑞王对他来说,是安全的。有他在,也能护沈霜宁周全。

更重要的是,去了泉州,她只能依赖自己。这才是裴执答应带沈霜宁去泉州的真正原因。

他没告诉她,萧景渊目前应该不在泉州了。

萧景渊拿了长公主的玄铁令,下一步是去冀州、锦州、徽州三地召集玄铁军,等待瑞王谋反,也等圣天教头目出现,再杀个他们措手不及,一网打尽。

沈霜宁不知他们背后的谋算,有了裴执先前对青云那番话,她先入为主,不解道:“太子派死士杀我,这是为何?”

她自问没有跟太子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裴执微微敛眸,道:“或许......是想破坏燕王府跟国公府的联姻。”

他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沈霜宁琢磨着,萧景渊死了,还有她这个世子妃活着,两家联姻仍在,依然能提供助力。

可她若是死在了去找萧景渊的路上,国公府就定会怪罪燕王府,从而联姻破裂。

这般想着,沈霜宁没有再生疑,反倒对裴执生出些许愧疚,垂眸轻声道:“对不起,我连累了你。”

裴执攥着缰绳的手用了几分力,没去看她的眼睛,直视前方:“此番去泉州,如果迟迟找不到萧景渊的尸首,你是打算一直留在那里?”

沈霜宁摇头:“我只是不相信他战死了。”

裴执扭头看了她一眼:“他要是真死了呢?你是要殉情,还是一直给他守寡?”

两人的马匹并肩走在月色下,不急不缓,周遭传来风吹落叶的沙沙声,身后不远处的地方跟着几名带刀侍卫。

沈霜宁心口闷闷的,想了一会儿,说:“我与他好歹有夫妻情分在,他若是真的战死了,我至少要查清楚,他是因何而死。他年少成名,军功显赫,岂会在一场小战役上贪功冒进?他不是这种人。”

“瑞王要他死,还要污他身后名,我不答应。”

沈霜宁顿了一下,说道:“至于殉情和守寡,我不会做这种傻事。我的夫婿便是死了,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个回答,裴执唇角翘了翘,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

他并不知他们有两年之约。沈霜宁不可能往外说,萧景渊更不可能让这个情敌知晓。

不多时,天上传来一声清越的鸟啼。

裴执吹了声短促的哨音。

下一刻,只见一只雪白的矛隼飞下来,落在他抬起来的左臂。

沈霜宁看到他从矛隼的爪子上解下信筒,轻轻拍了拍矛隼的冠羽,就将它放飞了。

看着那只振翅飞走的禽鸟,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初春猎时,谢延带着一众亡命之徒埋伏他们的景象。

彼时的谢延身边也有一只猛禽,是只颜色暗沉的雕,用于警戒和监视,却在不知不觉间失效,最后被裴执射杀。

当时她怎么一点怀疑都没有呢?

尽管如今已经知晓裴执是上一世的谢延重生,可有时候她面对这张完全不同的面孔,还是会下意识忘记他是什么人。

沈霜宁对这个人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头疼。

裴执不知她在想什么,借着火折子的光亮,一目三行看完了信,脸色已经变了。

信是从京城来的。

宣文帝病重,已到了弥留之际。

太子按例进宫侍疾尽孝,可昨夜宫中风声骤起,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皇后竟突然发难,以“太子弑君谋逆”的罪名,命人将太子软禁在东宫,不许任何人探视。

禁军统领不知所踪,而其下的两名副将孟杨、严铮,竟在此时反目。

孟杨不愿屈服于皇后,坚持要带兵闯宫救太子,却被严铮当场斩杀。如今,整个皇城的禁军,已尽数落入严铮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