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既已送来,说明萧景渊已经知道了,以他的性子,不会坐以待毙。

沈霜宁又想到了前不久那个噩梦,抬手按了按微微跳动的眼角,问道:“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搜集瑞王与海寇勾结的证据,上报天子吗?”

瑞王犯的是叛国罪,如果能把证据捅到皇帝那去,够他吃一壶的。

青云道:“属下不知。”

沈霜宁也就不再多问了,随便披了件白狐毛领子的斗篷,便出门去了。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习惯了世子妃这般忙进忙出的样子,不过都不知她在忙些什么,只是瞧着跟世子愈发像了。

......

如今嫁给萧景渊,竟比以前要自由多了,去哪也没人过问,不像在国公府里,时时刻刻都要被母亲和兄长盯着。

王妃也从不过问过萧景渊院子里的事,沈霜宁想去哪就去哪。

回来时已是午时,刚坐下歇一会儿,门外便有下人通传,说是有客人到访,要见世子妃。

“表姐来了?”沈霜宁面色一喜,“快快有请。”

柳玉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得体的年轻公子。

沈霜宁觉得此人眉眼眼熟,一问才知,对方竟然是石头!

石头的变化太大了,印象里总穿着粗布短打、只会跟在陈嘉身后的愣头青,如今换上了合体的锦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露出的五官周正分明,褪去了往日的青涩莽撞,竟添了几分斯文气。

他站在柳玉身旁,一个温婉一个清秀,竟有几分般配。

在沈霜宁打量他时,石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有点害羞,但举止不卑不亢。

石头跟着陈嘉时,那叫一个粗鄙,眼下跟着柳玉做事,言行举止都不同了。

沈霜宁看出来了,还是柳玉调教的好。

“表姐......不,该叫你柳老板了。”沈霜宁打趣道。

谁都以为,柳玉经历那样一场灭门惨祸,定会被打垮,余生只能在怯懦和哀伤里一蹶不振。

可她打了所有人的脸。

柳玉接手田庄后,安顿好无辜受牵连的佃户,没有死守爹娘留下的田产,而是全部租给了农户,自己则带着仅有的积蓄南下,在苏杭一带租了连片的水田,又辗转于码头市集。

短短几个月,走南闯北,不靠国公府提供便利,也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实在了不起。

沈霜宁打心里敬佩她。

“少跟我来这套。”柳玉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

沈霜宁问:“表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柳玉正色道:“你也知道,我南下扩大版图,正巧在金陵一带停驻,我在那听说了一桩怪事,此番来京谈生意,便想着来知会你一声......”

说到这,柳玉压低了嗓音,还特意往后看了两眼:“此事,是跟你相公有关。”

沈霜宁闻言,不由得正色起来,也不作声,摆手让屋里的人退出去,把门关上。

包括石头也出去了。

待人都退下后,屋内只剩沈霜宁和柳玉二人。

柳玉喝了口茶,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子,仿佛顾忌着她的感受,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才开口道:“金陵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人物,自称是燕王的儿子,还说你相公是假世子,霸占了他的世子之位,闹着要认祖归宗。”

“谁不知道世子正在泉州平定海寇,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官府也觉得他寻衅滋事,把他抓进了大牢。本以为这事就结了……”

柳玉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可我离开金陵前听说,他在官府里吃好喝好,根本没受挫,而且后来还有大人物把他接走了!”

沈霜宁听完,脸色骤变,忙问道:“那人名叫什么?”

柳玉道:“萧泽。”

沈霜宁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萧泽不是不到三岁就死在了返京的路上吗?王妃都是这么说的!

柳玉一看沈霜宁的反应,便是一惊:“难道还真有这个人?”

沈霜宁沉着眸子,微微颔首。

外人只知道燕王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萧景渊,哪来什么萧泽,那不是骗子吗?

可眼下看来,很大可能不是骗子。

柳玉开始担心沈霜宁的处境。倘若那个萧泽是真的,还被找了回来,岂不是要跟萧景渊争世子之位?

这都什么破事?

沈霜宁还算平静,道:“没事,这个萧泽,八成是假的。”

柳玉走后,沈霜宁就立马派青云去打听,最好找到是被谁接走了。

萧景渊在前线打仗,后方却突然冒出这么个人物,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不论那个萧泽是真是假,都要找到人,免得让人借机生事。

可此时的沈霜宁万万不会想到,萧泽是被燕王妃的人接走藏了起来。

“去宅子里知会苏姑娘一声,让她今天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便安排她离京。”沈霜宁吩咐道。

苏婉眼下还在那府邸里住着,原是一个月前就要走了,可宫里出了一件大事宣文帝遇刺,伤得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