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正坐在窗边擦拭一支淬了毒的短刃,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面前的阴影里站着个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身形魁梧,声音里带着不耐。
“让陈愿避避风头,这几日别让他出来晃悠。”谢延吩咐道。
那人应了声“是”,随即上前一步,不悦道:“瑞王殿下那边已经在催了,你到底还要在这破田庄耗多久?再不走,等镇抚司的人查到踪迹,谁也保不住你!”
谢延终于抬眸,慢条斯理地将短刃收回袖中,睨了对方一眼,从容道:“待我做完我想做的,自会跟你们走,让殿下耐心些,成大事者,最忌急躁。”
“别给老子耍花样。”络腮胡被他的态度激怒,猛地出手,揪起谢延的衣领,寒声警告道。
“你现在不过是条丧家之犬,若不是殿下念你还有几分用处,你早死八百回了!别给脸不要脸!”
谢延被他揪得脖颈微仰,却丝毫不显慌乱,平静地打量他一眼:“这便是瑞王殿下派人来请我的态度吗?”
络腮胡一愣,随即怒火更盛,正要破口大骂
话音未落,寒芒骤然一闪!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络腮胡男人只觉脸颊一凉!
他下意识松开手后退半步,抬手一摸,掌心竟沾了温热的血!
络腮胡惊怒交加。
谢延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你!”
谢延淡淡道:“刀刃有毒,三天内若不解开,必死无疑。不想死的话,就端正你的态度,两日后,听从我的命令,带人到田庄来。”
教内一向以强者为尊,本以为谢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谋士,只是脑子聪明点。
眼下见识了谢延的厉害后,络腮胡瞬间转变了态度,拱手道:“先生计划如何?”
谢延望着天上的月亮,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络腮胡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眼里迸射出浓浓血腥气和危险的精光,咧嘴一笑:“但凭先生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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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江亭县的前一天,沈霜宁诸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柳玉表姐这婚事办得甚是仓促,又通知得太晚,沈霜宁没时间准备,只好从自己的私库里挑一些宝贝出来当贺礼,再去珍宝阁买一些珠宝首饰补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窈娘对她还是一如从前,就是有时候说着话,会看着她的脸走神。
从珍宝阁出来后,堂姐沈妙云在紫辰阁等她。
沈霜宁带着阿蘅一同过去。
柳玉跟沈妙云关系也不错,三人幼时还一起下水摸鱼。
按理说柳玉成婚,沈妙云也该去恭贺,可她如今月份大了,不便去太远的地方,只能拜托沈霜宁把贺礼送到,也没别的要紧事了。
两人闲话家常。
沈霜宁看着阿姐如今去哪都一个人,不免有些狐疑,便试探着问了姐夫赵黎安的近况。
沈妙云眸光微闪,若无其事地笑道:“他在家养病呢。”
沈霜宁道:“病了?可否严重?”
沈妙云语气淡淡道:“有些下不来床罢了,没什么大碍。”
都下不来床了,竟还是没什么大碍吗?
可转念一想,赵黎安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病在家里动弹不得,倒也少了许多是非。
只不过,沈霜宁隐隐觉得,堂姐对赵黎安的态度有些不太一样了。
换做从前,赵黎安若是有任何不适,沈妙云都会陪伴左右,断不会离开他半步的。
可现在,堂姐不仅甚少主动提起赵黎安,连说起他生病时,语气里都听不出半分焦灼,就连眼里也没有了明显的爱意。
沈霜宁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终究没多问。
此时沈妙云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裙,肚子圆滚滚地隆起,衬得她眉眼间添了几分温润的母性,更有成熟妇人的温婉韵味。
沈霜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覆在堂姐的小腹上。
掌心刚落下,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胎动,像是胎儿在里面轻轻踢了一脚,力道虽轻,却清晰可辨。
沈霜宁吓得缩回手,愣了愣,又惊又喜道:“他、他是不是动了?”
这是沈妙云第一次感受到腹中孩子有这么明显的反应,也是很惊喜:“宁宁,看来他很喜欢你呢!”
沈霜宁也忍不住弯起唇角,心里软软的:“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妙云笑道:“大夫说很可能是男孩呢。”
“男孩也好,这样长大了,就能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堂姐了。”沈霜宁轻声道。
上辈子堂姐流产后,就再未有孕,她连这个孩子的面都没机会见。这一世,看着堂姐安稳的孕相,总算是没有让遗憾再次发生。
沈妙云也希望是个男孩,如此一来便是嫡长子,能继承忠勇侯府。
最重要的是,如此便能放心的“去父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