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那个知晓他秘密,害他身陷险境,还险些一箭射死他的国公府女娘。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谢延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该给沈霜宁送去一份“大礼”才是。

正思忖着,一旁的柳庄主温声道:“陈愿,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吧,可有想法在江亭县定居?”

谢延迅速敛去眼底的戾气,抬眸时已是一派温润无害的模样,拱手笑道:“不瞒庄主,确有这个想法。江亭县水土好,庄上的人也和善,若能在此安身,再好不过。”

柳庄主瞥了眼身旁的女儿,笑道:“庄上有不少勤恳本分的适龄姑娘,可有看上的?若是有心意,老夫替你做个媒。”

谢延摇了摇头。

柳庄主道:“竟没有一个看上的么?”

谢延垂下眸,语气谦逊又带着几分自嘲笑道:“庄主说笑了。陈某出身低微,既无家世背景,也无功名在身,如今更是身无长物,还带着个年幼的弟弟拖累。

“能有个落脚之处已属侥幸,哪敢奢求姑娘青睐?旁人不嫌弃在下,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柳庄主对他越发满意:“你是个好后生,莫要妄自菲薄,常言男子先成家再立业,你还年轻,先把人生大事办了,再去想考功名的事。”

谢延:“庄主说的是。”

“你看玉儿如何?”柳庄主话音一转,直言道。

柳庄主的女儿,柳玉,年芳十八,名柳玉,是沈霜宁的表姐。

柳玉是个大咧咧的性子,唯独见到“陈愿”,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

她喜欢“陈愿”。

虽然对方半张脸毁了容,她却依旧为他的才华、气质所吸引,在她眼里,对方就像是落难的贵族公子,即便走在田间地里,也难掩风华。

这会儿她正跟在父亲身旁,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

看见他脸上的伤时,心底忍不住惋惜。

若是没有毁容,单看那完好的半张脸,定是个极俊朗的公子吧……不过那样也轮不到她了。

谢延目光落在柳玉身上,微微一笑:“玉姑娘很好。”

柳玉的脸颊登时通红无比,不敢看他。

“那老夫便做主,将玉儿许配给你。如何?”柳庄主是个爽快人,也不拐弯抹角了

谢延顺水推舟,欣然答应,并提议婚期定在七日后。

七日后不宜嫁娶,柳庄主想换个日子,可架不住女儿急着想嫁,只好答应下来。

......

三天后,一封来自江亭县的信函送到了国公府。

沈霜宁拆开一看,竟是表姐柳玉的请帖,还附着一封亲笔信。

“表姐竟是要成亲了,这也太突然了些。”沈霜宁看着请帖上新郎官的名字陈愿。

这名字陌生得很,从未听表姐提起过。

沈霜宁眉头微蹙。

阿蘅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有些惊讶道:“表小姐也十八了,该嫁人了,就是不知这个男子家世品性如何?先前也没听说表小姐有心上人呀?”

沈霜宁道:“陈姓在江亭县算大姓,也许是当地人。”

不过她记得,上辈子,表姐所嫁之人姓孙,倒是不姓陈。

上辈子的表姐夫是个年纪稍大的员外郎,死过两任妻子,表姐嫁去当续弦,虽顶着正妻的名头,却摊上个宠妾灭妻的丈夫,过得很不好。

思及此,当沈霜宁看到请贴上的名字时,委实松了口气,不是姓孙的便好。

她拆开表姐的信,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字里行间满是亲昵。

柳玉在信里细细诉说着对她的思念,还提到了未婚夫陈愿。

“……陈郎性情温厚,知书达理,虽无显赫家世,却才华横溢,待我更是体贴入微,庄上人人都夸他好。宁宁见了,也定会满意的,嘻嘻,我要比你先嫁咯……”

字字句句都透着藏不住的欢喜,仿佛能看到柳玉写信时嘴角扬起的甜蜜笑意。

陈愿是自愿入赘。

沈霜宁看着信,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表姐是她幼时最亲近的玩伴,能得偿所愿嫁个心上人,她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看着信中表姐几乎将未婚夫夸上天了,就连沈霜宁都不由得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应是很不错的人吧,毕竟表姐的眼光一直很高,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未嫁人了。

沈霜宁将信收好,语气轻快:“阿蘅,随我出府,去置办些贺礼,三日后去江亭。”

柳玉和沈霜宁关系好,她成亲,沈霜宁是一定要去的。

......

“要去离京去江亭县?”萧景渊正在翻看卷宗的手顿了顿,抬眸问道,“何时出发?”

沈霜宁正坐在对面的小几旁,手里拈着块桂花糕慢慢吃着,应道:“三日后,表姐成亲,我与母亲同去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