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便是荣国公府的四小姐?”
沈霜宁微微颔首:“正是。”
苏木尔笑了笑,回头看见谢临仍杵在原地,像一尊石像似的,于是对他招了招手,扬声唤道:“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呀!”
谢临便慢慢抬脚,走了过来。
待走近了,苏木尔很自然地拉过他的手。
在女真国,男子从来都是女人的附属品,苏木尔自己就有不少男宠,这般当街拉一拉男子的手,实不算什么。
何况他本就是她未来的驸马,别说拉手了,亲个嘴子也没人敢置喙。
谢临有些僵硬,强忍着没有将手抽出来,也不大敢去看沈霜宁的眼睛,只瞧着她那被风缓缓吹起来的一片鹅黄衣角。
苏木尔假装不知他浑身不自在,还故意与他十指相扣,扬起唇角道:“本公主听说,谢临与四姑娘很熟,是么?”
言语中没有醋意,倒是有几分戏谑和挑逗,像极了抢了别人玩具的孩童,故意将玩具拿出来炫耀一般。
沈霜宁微微蹙了下眉,她不喜欢这位公主对待谢临的态度。
她抬眸看了眼脸色已略显苍白的谢临,才淡淡地回道:“不熟。”
苏木尔很玩味地“哦”了一声,不太信,又转眸看向谢临,问道:“是这样吗?”
谢临哪能看不出公主在故意找事,皱眉道:“......我与四姑娘,并不相熟。”
苏木尔忽然踮起脚,亲了亲谢临的脸,高兴道:“那就好!”
谢临变了脸色。
“我还有事,失陪了。”沈霜宁抬脚便要离开。
苏木尔却眨了眨眼,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明日一早我和驸马就要回女真去了,四姑娘今晚可否赏脸去云霄楼一叙?”
沈霜宁正想甩她一句“没空”,可转念一想,还是答应了。
-
陈嘉今日与沈霜宁议事时,总觉得四小姐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连带着语气也不由得放轻了些。
他将田庄的账册往前推了推,指着上面的记录,道:“江亭那边的土壤性子偏沙,我按着您先前说的法子,因地制宜做了些改良。这第二批土豆已经下种了,按着眼下的长势看,等秋收时,收成少说还能再翻五六倍!”
沈霜宁点了点头:“辛苦陈先生了。”
陈嘉是乐在其中,一点不觉得辛苦,反而还很有成就感!
当下便笑道:“四小姐别这么说,您若得空,亲眼去瞧瞧。”
沈霜宁道:“我也正有此意,陈先生此番回京,不必急着回江亭,留下来多陪令堂几日,她很想您。”
陈嘉笑着应道:“也好,多谢四小姐对家母的照顾了。”
“应该的。”
陈嘉轻咳一声,补充道:“这批收的土豆,我已经让人先送了些去镇抚司给世子过目,世子也说这东西耐旱高产,若能在北地推广开来,由田庄的人亲自去指导,往后再遇着荒年,至少能让百姓多几分底气。”
沈霜宁把账册合上:“就按世子说的做吧,只是各地土壤不同,怕是还要先生多费些心思。”
陈嘉道:“凡能利国利民,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又细细说了些田庄里的琐事,待把事情都说妥了,才起身告退。
沈霜宁还在雅间里坐着,望着窗外车水马上的景象,若有所思。
暮色降临时,沈霜宁便跟阿蘅动身去云霄楼,却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人。
女子鹅蛋脸,柳叶眉,穿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本是还不错的相貌,可眉眼间的刻薄却破坏了一张好脸,显出几分郁气来。
此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卫纯。
之前在曲水湖畔时,这位卫家小姐在背后编排沈霜宁,还与沈菱扭打在一起,闹得很不好看。
后来被沈霜宁教训之后,这卫小姐就当起了缩头乌龟,很少出现。
没想到会在云霄楼遇见她。
沈霜宁看她匆匆进了云霄楼,倒也没多想,慢悠悠地和阿蘅进去了。
今日的云霄楼还真是热闹,迎面又是一个熟人。
宋惜枝看到沈霜宁,似乎也有些意外,依旧面带笑意地跟她打了招呼:“宁妹妹,真是好久不见。”
宋惜枝与太子婚期将近,就在这个月了,她看起来面色比先前还要红润不少,显出几分春风得意。
宋惜枝看着沈霜宁,关切道:“听说小侯爷要去给女真公主当驸马了,宁妹妹别太伤心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霜宁怀疑她是故意的。
她跟宋惜枝没什么好聊的,随便应付两句就上楼去了。
宋惜枝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浮出几分怜悯。前世今生都被人抛弃,真是可怜。
近日来京中最大的两件事,一是永宁侯府世子要去当外族驸马,二是宸王选妃。
去到哪都能听到百姓闲聊议论。
宣文帝对宸王的事倒是很上心,仿佛对自己这个弟弟很关心似的,着令礼部选了十几个品德兼优的世家闺秀,打算择日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