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抬起手,手心里躺着的竟是谢临的随身玉佩!

沈霜宁脸色骤然一变,连忙将其拿到手里,反复细看之下,不得不接受一个实事这确确实实是谢临的东西!

“四小姐认得此物?”护卫连忙问道。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沈霜宁便告诉他们了。

护卫一听跟谢临有关,先前的惊讶顿时变成了惊惧!

“谢大人可是负责保护那位外邦公主的,谢大人的东西遗落在那,这岂不是说,公主也......”话未说完,却已透出不祥的预感。

若外邦公主在大梁猎场出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会不会是遇上了熊瞎子或是狼群?”另一人强作镇定地猜测。

沈霜宁眉头深锁,将沾血的玉佩妥帖收好后,才沉声道:“先过去看看。”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一名护卫道:“你立刻回主营,把这里的情况禀报圣上,让人速派援兵过来。”

那护卫应声领命,立刻调转马头,疾驰着往回赶。

如此一来,沈霜宁身边只剩两个可用之人。

此时情况紧急,护卫也忽略了要护送沈霜宁回去的事,就这么跟在她左右,一路护送她来到了出事的地点。

地上果然有好几摊血迹,空气中还飘着来不及散去的血腥味。

沈霜宁用绣帕虚掩口鼻,仔细看了一圈,基本可以确定,谢临他们遇到的不是什么野兽,很大可能是刺杀!

上一世春猎她没有参与,根本不清楚春猎上发生过什么,而这一世已然出现了很多她始料未及的变故,她也不敢保证,那位女真公主能否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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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中连一丝风声也无,独有一只鹰在高空盘旋,不时发出尖锐的啼鸣,莫名令人胆战心惊。

一块巨大的岩壁之后,极其隐蔽的地方,隐隐传出交谈声。

“谢延,你还敢说你没有私心?”

“方才分明是一箭双雕的大好时机,杀了那位外邦公主,再杀了谢临栽赃永宁侯府,届时女真国必然震怒,与大梁兵戎相见,永宁侯府也难逃获罪抄家的下场!一来可助圣教趁乱壮大,二来你可报血海深仇,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你为何要让手下撤了?!!”

说话之人嗓音浑厚,因愤怒至极,质问时语气格外尖厉。

谢延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翳,一时没有作声。

这份沉默彻底点燃了对方的怒火,那人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揪住谢延胸前的苍青衣襟,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布料撕裂,恶狠狠道:

“你别告诉我,这些年过去,你竟真对谢临生出了什么可笑的兄弟情?!”

男人裹着一件黑色外袍,将内里的衣物遮得严严实实,可抬手的瞬间,袖口露出的花纹样式却藏不住那分明是宫中太监的服饰,看纹样规格,地位绝不一般。

若是有人在此,定然能认出来此人正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康守义!

康守义盯着谢延的眼睛,字字如刀:“你忘了吗?当年你父亲为攀附权贵,迎娶常玉公主,是如何逼死你母亲的?谢临又是如何一步步夺走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这份血海深仇,你难道都抛到脑后了?!”

谢延被拽得身形微晃,后背几乎要撞上冰冷的岩壁。

他缓缓抬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忽地嗤笑一声:“兄弟情?我和他算什么兄弟。”

康守义见状,狐疑地盯着他:“那你为何......”

谢延抬手,轻轻拨开对方的手腕,“你所谓的‘绝好时机’,不过是自寻死路。”

谢延整理着被揉皱的衣襟,声音平静得可怕,“苏木尔是女真国主的掌上明珠,谢临是宣文帝最宠爱的侄子。两人同时毙命,你以为圣上会查不出蛛丝马迹?一旦牵扯出圣教,那么我们在京中多年的布置,只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康守义打量着他,忍不住想要判断他说这番话的真假,可一时竟辨不清。

谢延道:“我的仇,我自有我的法子去报。谢临欠我的,永宁侯府欠我的,我会让他们一点一点,加倍偿还。”

良久,康守义才道:“你就直说,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谢延道:“眼下已经打草惊蛇,不宜再行动。”

康守义自然明白这点,他冷哼一声,对谢延又带上了几分不满,忍不住奚落道:“宋章下狱,教里的人手紧急撤离,可用之人本就不多,教主对你寄予厚望,可你看看你都是怎么办事的?”

“孙千户那么好的棋子,竟然折了,就连藏在皇陵的火药也被镇抚司挖出来,还有那个萧景渊,我就不明白,他就那么难杀?”

听到这里,谢延这才皱着眉反驳了一句:“你根本不知道萧景渊有多狡诈。”

“别为你的无能找托词!”

康守义破口大骂,对谢延下了最后通牒,“教主对你很失望,这次春猎,你最好办成一件事,否则你就等着跟永宁侯府一起殉葬!”

谢延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康守义。

“再给你半年的时间,控制整个侯府,否则,一个不稳定的棋子,留着不如毁了干净。”

谢延半张脸沉在阴影中,神情变幻莫测。

“谢延,别忘了教主对你的栽培!”

康守义冷笑着看着眼前的棋子,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拂袖离去,身影转瞬间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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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女真公主遇险的事传到宣文帝耳中,皇帝立马封锁消息,派人了人去寻。

康守义离开后,谢延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