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在,少在这儿跟我演什么兄弟情深”

翟吉自己撑着地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在太子和萧景渊之间梭巡,冷冷地笑了。

“好,好得很,你们两个联起手来算计我,这笔账我记下了!”

这话一出口,便是彻底撕破了脸面。

太子看了萧景渊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三弟,你真是误会孤了,兄弟一场,孤只是不愿看你误入歧途。”

翟吉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转头恶狠狠地剜了萧景渊一眼,转身便要拂袖而去。

谁知刚走下两级台阶,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少师忽然开口:“三殿下本事不大,气性倒是不小,对内唯唯诺诺,对外却恃强凌弱,欺辱臣女,落到今日地步,实不算冤枉。”

嗓音如冷泉击玉,语调轻缓,却透着一股令人骨头发寒的幽冷。

翟吉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时顿了一下,站在台阶上回首。

只见那位文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静静回望他,浅淡的薄唇轻启:

“三殿下须知,有的人不是你能动得起的。”

翟吉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他从未将这看似文弱的太子少师放在眼里,可此刻对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却藏着一种让他莫名心惊的压迫感。

既然话题转到这儿了,太子便顺势说道:“孤听说三弟昨日跟荣国公府四小姐起了口角,还对一介弱质女流动了手,确有失皇子气度。”

“况且父皇可是很看重她的,三弟合该对她客气些才是,否则父皇若知晓了,又要给你记上一笔。”

到这里,翟吉若是还不明白就当真蠢得出奇了。

“你们是为了她才搞我?萧景渊,别告诉我你也是!”

萧景渊不语,却是默认了。

翟吉一时难以置信,甚至很不理解。

当下便脱口而出:“她有什么值得你们这样做?”

太子慢悠悠道:“宫里的事瞬息万变,三弟无需纠结其原因,还是速速回去躬身自省,听候圣意吧。”

翟吉闻言脸色转为青白,狗太子说得对,如今的他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寻仇。

翟吉仓促离开后,太子也要走了。

裴执先是来到了萧景渊身边停下,眼睛却没有看他。

“世子与谢小侯爷非至亲兄弟,却能为了保护小侯爷的心爱之人,甘愿入局,在下佩服。”

萧景渊转眸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毫无威胁的男人。

今日入宫,他原是只准备在圣上面前揭露翟吉的丑闻,再拿那个“失踪”的男孩大做文章赌坊敛财和丑闻命案加在一起,也够翟吉吃一壶的。

谁曾想,裴执主动找上来,给他送上了更严重的罪证。

连萧景渊都心惊不已。

太子不知道吗?

太子当然知道,不过太子并不想出头,以免皇帝猜忌。

所以将翟吉的罪证交给镇抚司,是裴执跟太子商量过的结果。

明知是被利用,萧景渊仍然接受了,这放在以前是绝不会发生的。

裴执话锋忽然一转,他目光落在萧景渊脸上,道:“只是萧世子这般上心,别是自己也对那位宁姑娘动了别样的心思。”

萧景渊唇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下,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而反问道:“裴少师今日种种作为,难道不也是为了她?”

裴执笑了笑,坦荡道:“当然,除了她,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值得我耐着性子,看翟吉那样的蠢人在眼前蹦跶。”

“不过宁姑娘并不喜欢我,她对我说,她喜欢的人只有谢临,只等谢临回来便要立马成亲,我自是尊重她的,只要能看着她日子过得幸福顺遂,裴某便心满意足了。”

裴执一脸怅然地说完,瞥了萧景渊一眼,后者则有些怔忪。

裴执见状,眼里划过一抹暗芒,道了一声“告辞”后,便转身抬脚。

随着太子的身影一同远去了。

水榭里只剩萧景渊一人,指尖捻着微凉的茶盏,眼底情绪沉沉。

心底某种堪称邪恶的念头,在不停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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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经过昨天的变故,景瑜对沈霜宁是一点也不敷衍。

沈霜宁害怕,想增派人手,景瑜便直接给她找来了十名宫女,十二名太监。

还有六个一看就很壮硕,能压死十个翟吉的粗使婆子。

另外长乐宫还有带刀侍卫看守巡逻,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安全感十足。

沈霜宁住的偏殿原本宽敞亮堂,添了这么些人后,倒显得有些局促了。

她今天一早起身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每隔五步就站着个人,就连净室里都有两名宫女守着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