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泣不成声:“如今知晓赵郎竟然已有家室,只觉心如刀割,愧怍难当......原以为遇见知己良人可托终身,却不想成了祸乱家宅之人!”

话音未落已伏身在地,青丝散落如墨,嗓音颤抖:“公子但凭发落,奴家纵是碎尸万段,也绝无半句怨言!”

沈修辞无动于衷,面上一片冷然。

赵黎安却心疼得心里都在滴血,忍不住开口护着她道:“淼淼,你别跪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我对不起你!”

淼淼堪堪抬起头来,痛苦又失望地看着他:“赵公子,你怎能陷淼淼于不义之地......”

赵黎安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竟是也落下泪来,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说着,又朝沈修辞看去,面目变得狰狞,仿佛沈修辞是拆散他们的恶人。

“沈修辞,此事与她无关,你有什么冲我来,休要伤害她!”

沈修辞寒声道:“你这般护着她,可有想过你家中的妻子!妙云尚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来的?”

想起沈妙云,赵黎安理直气壮地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浮上一抹愧疚。

但当他抬头看着眼前清风朗月的沈修辞时,面上的愧疚隐去,化为了嫉恨:“沈修辞,这是我赵家的家事,与你何干?你不就是看不起我,才故意来捏着我的把柄,再狠狠羞辱我吗?!”

沈修辞头一回知道人在极愤怒时是说不出话,只想笑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沈霜宁到了。

她不知具体的位置,是裴执给带路的。

眼下她踏入这个不大不小的宅邸里,视线一扫院中景象,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裴执也跟了进来。

沈修辞和赵黎安都未料想到沈霜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连她身后的裴执都没顾得上看。

赵黎安骂声一顿,在见到沈修辞时都不曾心虚的他,这时候竟慌得有些六神无主。

“宁、宁宁......你怎么来了?”赵黎安结巴道。

沈霜宁只冷冷地瞥了赵黎安一眼,随后视线落在那衣衫凌乱的紫衣女子身上。

抬手指着对方,质问道:“她是何人?”

淼淼始终跪着没有抬头,视线里沈霜宁那双精致漂亮的绣鞋就停在面前不远处。

淼淼看眼前情形,便误以为沈霜宁是赵黎安在家中的那位正室太太,此时是过来抓奸的。

淼淼连忙转过来跪好,伏在地上认错道:

“夫人,我没有勾引赵郎,我不知他是有家室之人,我对不起您!求您放过我,奴家愿意永远离开这里,就此与赵郎断干净,再也不出现在夫人面前!”

她知道世族宗妇对外室极其痛恨,在得知赵黎安是侯府世子后,她更多的不是被欺骗的伤心委屈,而是恐惧!!

沈霜宁打量着淼淼,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诚恳认错,还是故意要引起赵黎安心疼不舍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夫人,我阿姐才是他的夫人。”沈霜宁皱着眉,冷淡地开口。

淼淼一怔,抬起头来看她。

赵黎安这会儿竟是顾不上维护淼淼了,一脸慌张地看着沈霜宁道:“宁宁,你听我解释......”

如若不是被家丁按着不能动弹,赵黎安大约会直接站起来,挡在淼淼身前。

沈修辞何等敏锐,脸色倏地一沉,连忙迈步过来,就要挡住沈霜宁。

“宁宁,这里有我来解决,你先出去。”

然而已经晚了。

沈霜宁已经看清了淼淼的长相,她一把推开了就要过来的沈修辞,视线凝在紫衣女子脸上。

淼淼也愣愣地看着沈霜宁:“你的脸怎么......”长得很跟我很像。

女子天天对镜梳妆,对自己的外貌都是极熟悉的,是以看见与自己容貌相似之人时,那股熟悉感根本难以忽视。

刹那间,沈霜宁脑中“轰”的一声。

什么质问、控诉、谴责、羞辱的话语,全都在看到淼淼这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时,通通散了个精光。

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浓浓的恶心涌上喉咙,让她忍不住向后踉跄着退去,捂着嘴想吐。

裴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腕时,发觉凉得惊人,不禁拢起了眉峰,心疼极了。

赵黎安僵直在原地。

她发现了,她看出来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一时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梗在了嗓子眼里,他仿佛被扒光了站在所有人面前,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也被摆到了台面,比养外室更可恨更令人厌恶的是,他觊觎妻妹。

不但如此,还寻了个替身,与她云雨缠绵,做尽不堪之事。

赵黎安看到沈霜宁面色惨白,忍不住上前两步,却又被她那双如醴泉般干净的眼睛吓得不敢上前。

她一定厌恶极了他。

沈霜宁何止是厌恶赵黎安,她甚至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