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总是这么好。
可是阿娘不知道,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国公府又会重蹈覆辙,甚至朝局倾覆时,所有人都将束手无策。
柳氏并不知沈霜宁心中所想,她捧着女儿的脸,看她眼睛红红的,又不住地心疼:
“瞧瞧,这才半个月,都瘦了许多。你老实告诉阿娘,是不是在宫里吃了苦头?公主殿下待你如何?可别学你父亲报喜不报忧。”
沈霜宁眼眸微微闪烁,撒娇道:“没有,公主殿下对我好着呢,阿娘别担心。”
又跟母亲说了些宫中的趣事,柳氏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府里,又见过了祖母后,陪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才回自己的兰园歇息。
她不在时,阿昭将兰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床铺都铺得十分柔软,她一头陷进软枕里,终于放松下来。
于是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沈修辞来找她时,她还在睡。
阿蘅见大公子神情似乎有些凝重,便问:“大公子是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奴婢将小姐喊起来?”
沈修辞迟疑片刻:“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难得休息,就让她睡吧。”
沈修辞便走了。
阿蘅不明所以。
阿昭则听到了些风声,大公子过来,该是为了三姑爷赵黎安。
就在前两日,沈二公子和赵黎安在砚云馆大打出手。
沈二痛骂赵黎安在外拈花惹草,有愧于家中妻子,赵黎安却倒打一耙,骂沈二自己下流不堪,所以看谁都不干净。
那砚云馆是京城里文人雅士喜欢作诗集会的地方,赵黎安是那的常客,身边也都是所谓志同道合之人,而如沈二这样的风流纨绔,自然是不受欢迎的。
是以当时压根没人听沈二说话,更是叫人将他打了出去,不但如此,沈二还被一群人不带脏字的奚落羞辱了一番。
要放在平常,那些人自然对国公府多有忌惮,不敢对沈二出言不逊,
事发后第二天忠勇侯府登门,来人是侯夫人和沈妙云,赵黎安并没有来。
彼时众人都以为对方是登门道歉,谁知忠勇侯府竟是要求沈二去给赵黎安道歉!
侯夫人是极宝贝自己的儿子的,得知赵黎安竟在外面被国公府一个庶子打了,她哪里忍得了,气势汹汹就来了国公府讨说法。
而沈妙云也因为丈夫被打伤了脸,又被沈二“污蔑”,便挺着肚子来为丈夫讨个公道。
柳氏是沈二名义上的母亲,便出面解决此事。
二房的人当然也被惊动了,但是因着前不久大房救了二房一命,这一次二房则是在中间打圆场。
不过虽是打圆场,话里话外也是偏着赵黎安,觉得沈二太过分了些,要柳氏好好管教他。
阿昭知道沈二虽在外风流,但是屋里却干干净净,没有什么通房小妾,是以他受伤回来也没什么体己人照顾,阿昭便好心去给他上药。
阿昭不清楚赵黎安受了多重的伤,但她却看到沈二公子背上都是淤青,一定被打得很重。
沈二却不在意般,嘴里还对赵黎安骂骂咧咧。
“赵黎安这个伪君子,人前对发妻嘘寒问暖扮作情痴,转身便在如意坊与娼妓勾肩搭背,做了腌臜事却藏头露尾,当真恶心至极!还敢做不敢当,真不是个东西!”
“我定要将他虚伪的嘴脸揭下来,好让所有人都看看!”
阿昭震惊不已,这才知道三姑爷竟是这般虚伪的人。
阿昭以为以沈二的脾气,定不会跟忠勇侯府低头,可是当沈二看到怀有身孕的沈妙云时,他终究是心软了。
沈二虽并未去侯府当面跟赵黎安道歉,却跟侯夫人表达歉意。
对着沈妙云,也只说是自己糊涂了,一时看错了人,才错怪了赵黎安。
那位侯夫人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人,又看在国公夫人的面子上,也就原谅了沈二,不再追究下去。
沈妙云也就不说什么了。
此事便到此为止,没人再提。
但阿昭总觉得,要出大事。
乌云不知何时被风吹了过来,临近傍晚,天色就被深灰色笼罩,阴沉沉的。
风雨欲来,放大了阿昭心中的不安。
到了用膳的时辰,阿昭便走向小姐的床榻,弯腰下去轻轻推了推沈霜宁。
也许是枕着谢临给她的腰封,沈霜宁再也没做过像上次那般不好的噩梦,睡得也格外舒服。
沈霜宁是睡饱了,透过窗外看天色已经暗了,才惊觉自己竟睡了那么久。
下人已经将膳食一一摆在餐桌上,香气顺着风飘了过来,沈霜宁顿时食指大动,便起来吃了东西。
吃到一半,阿蘅才说了沈修辞来找过她的事。
自打沈霜宁及笄后,沈修辞便很少踏足兰园,所以沈霜宁一思量,便知道大哥是找她有事。
而至于是什么事,沈霜宁多少猜到一点,应是赵黎安的事有着落了。
沈霜宁先前在宫里,还不知沈二已经因为这件事跟赵黎安有了龃龉,柳氏也并不想让她烦心,是以并未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