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一定要自己生。”

杨婆子忽然转了个弯，暗示的很明显，她示意迎香去看台上那些表演的演员。

“我呢，您原先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跟一些大户人家，我是打过一些交道的，见识的也不少。”

杨婆子对迎香印象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大方，当然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

之前的买卖没那么好干，她是准备以后跟迎香干，那就必须要让这个掌柜的好，她才能跟着赚钱啊。

“女人在后宅当家做主，最重要的是身子康健，别的都没这个重要，您想啊，人若是身体不好，病了，难受的是自己。”

“你呢，不如买几个年轻貌美的奴隶，先纳妾，让她们进门生孩子，孩子一出生，您抱着养，长大了，都是您的孩子，若是听话，那就对孩子好些，不听话，别饿死，让人说您刻薄就成。”

“当然，这祸患也不能留，这些生了孩子的妾室，之后您都要找理由，处理了最好，发卖啊，打死啊，亦或者是送人都行，肯定是不能留家里的。”

迎香听到这话不赞同，她摇了摇头。

当然，她之前也听说过，女人若是在后宅有威势，那确实是无痛当娘，碍于孝道，孩子们长大后，只能感激她，要不也不会有前途的。

就算是知道亲娘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也只能忍，嫡母才是最大。

可让她给闻时送女人，不管他要不要，她眼下做不到，随意处置那些女子，这对她来说，更难，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想起昨儿晚上的争执，她心里也有些难受，有些话说的确实不合适，她知道，闻时对她很好，也很爱重，可他未必能理解。

她不想把自己才捡起来的事业又搁置几年，也不想再生，都说人生很长，可她自认为之前做的已经不少。

开铺子，又把铺子给家里人经营，让她们能混口饭吃，生孩子，带孩子，怀胎十月的艰辛，她是都熬过去了。

“这刚开始啊，都难，我知道你们有感情，你也不是那心狠的，可你若是不如此，这往后就一个指望，未必靠得住啊。”

“长远考虑，这是最好的法子，咱们女人下半辈子都是靠男人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夫死从子，孩子们呢，碍于孝道，会对咱们言听计从。”

“要不说咱们女人可怜，这出嫁前，在娘家不被重视，出嫁后，有公婆跟夫君这两座大山压着，唯一能松快的日子，只能是下半辈子，身体至关重要，等熬成婆婆，那真的，什么都好了。”

杨婆子坐在一旁，她手上戴着一个银镯子，说道最后有些感慨，迎香自然也听懂了，眼下这世上大部分女子都是这样。

媳妇熬成婆，一个又一个的循环，不能畅快的过这一生。

“其实痴情的人也有，你知道淳明皇后吗？”

迎香一懵，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这太祖皇帝当年，为了她，空置后宫多年，且只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其余都不考虑，先帝就是因此才坐稳了储君之位，眼下咱们的这位皇帝，就是先帝的儿子。”

“不过她也是真的厉害，一个女子，当年义无反顾的陪着帝王上战场，毫无怯意，后来帝王为了她，也不顾百官恳求，硬生生的把后宫空置了，要知道，当年二人刚成婚的时候，还曾闹过呢。”

迎香听到这话，瞬间脑补了很多，不过能在战场上刀枪剑戟去拼杀的女子，她是很佩服。

杨婆子祖辈都是京城人，知道的也多，这种皇家事情，很少有人敢直接说的，她都是小声跟迎香说。

“其实啊，这世道对咱们女人不好，我一直都觉得都是人，为啥只让男子科考，女人就不行，最多就是做点生意，没法当官。”

杨婆子这么说，迎香面容带笑，可不是，如果能让女子做官，她也存钱去考试，这样才能有话语权。

听杨婆子这么说，她也没多意外，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的，道德礼仪，条条框框都束缚着众人，可只要不是真的傻，总会自己品出不对来。

“我也是瞎说。”

杨婆子忽然一笑，而后道：“掌柜的，我这么多年过来，到底多吃几碗饭，见得也多，我劝你一句，对于自身不利的事情，千万别做，不要因为一时的恻隐之情，害了自个，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还赔了自己。”

“你跟我一样，愿意出来混口饭吃，不愿意在家里待着，这样挺好的，当然你比我有本事，我以前也是当媳妇的，知道看人脸色过日子，如今我当了婆婆，我也想出来赚钱，就是不多，起码也能养活我自个。”

“这有了钱，好赖在家里，腰杆硬一些，想吃什么也有钱吃，想买什么就买。”

这话迎香赞成。

她跟闻时至今的分歧，肯定要说开解决，今天晚上回去再沟通沟通，她也不喜欢搞什么冷战，没那个必要，本就不是什么很大事情，没必要拖泥带水。

她不会做违心的事情，哪怕现在当了母亲，她先是她，其次才是妻子，母亲，想到这，迎香内心更加坚定。

一想，她还是冲动了，硬话软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闻时不理解，也没什么毛病。

如果你让一个古人穿越到现代生活，告诉她们这些现代人，多子多福，多一个孩子好，日后希望更大，怕是也会被不理解的，还会觉得你脑子有毛病，没事生那么多孩子，能给孩子最好的吗？

迎香想到这，心情明朗了不少，她要慢慢来，不能急，这样容易口不择言。

翰林院内

一整天，闻时心情都不怎么好，下值后，他去接孩子。

没多久，胡永安就出来了，立马邀请他们父子二人上马车，他这辆马车，还是两匹骏马拉着的，车夫看起来也很精干。

“叔父好。”

“快坐快坐，这有糕点，吃吧。”

胡永安十分热情，宽大奢华的马车内，不光铺着软垫，内里甚至还有一个小红木桌，木桌旁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柜子。

他把抽屉拉开，直接取出了一包糕点递给闻乐谦。

闻乐谦也没客气，打开就吃，糕点酥软可口，同时好奇的看着他爹，打量着车内。

闻时接他的时候，就已经叮嘱过，他规规矩矩的坐着，跟人打招呼。

“闻兄，来喝茶。”

胡永安利落的泡了茶，他这马车内不光什么东西都有，烧水煮茶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