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弯腰亲了亲母子,之后提着早已经准备好的书箱出去了。
路上行人不是很多,贡院门口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是来考试的,三年潜心学习,也是为了这几日。
看着老旧的牌匾,厚重的红色木门,闻时神色一如既往。
“闻兄?”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闻时确定人是在叫自己,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后看,脸色瞬间一变。
是老熟人,宋旬,以前县学的同窗,之前二人在镇子上也有交集。
“宋兄。”
这潮湿阴沉的天,闻时原本心情没那么好,看到宋旬的那一刻,想起之前苦读时,坏心情顿时没了大半,就算天公不作美,他也要奋力直上。
担忧天气的也不是他一个,大家都希望这几日能是个晴朗明媚的天,可眼下看样子是难了。
不少人都在发愁,唯恐影响自己考试。
“好久不见,宋兄一切可好?”
“都好,我还在县学读书,你呢?听说闻兄顺利拜师,想来这次希望很大吧,黄老先生曾经三元及第,闻兄你说不定也会有如此好运。”
“这不好说,若是能如此,那最好不过。”
读书人为的是什么,不都是想要出人头地,改换门庭,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机遇运气,学识这些都要有,闻时心里清楚。
宋旬倒是没想出去千里迢迢的拜师,他自己觉得县学也可以,很快贡院门一开,二人互相见了礼,连忙分开,约定好考完再聚。
难得碰上熟人,二人走进考场,内里的考官板着脸,对他们也是毫不客气,语气严肃冰冷,贡院考官也不是一般人就能随便胜任的,尤其是府城贡院的考官。
他们多是有了官身,品级也不算低。
“把衣服都脱了,书箱打开放到这。”
考官连包裹糕点的黄纸都不会放过,宣纸更是一张张的查验,此刻距离开考,还有些时间,闻时倒也没什么计较的。
先生早给他说过,一定要对考官恭敬,别死扛,检查的时候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不能耽误考试。
闻时从始至终都很沉默,检查过后,他提着书箱在另外一位考官的指引下进去。
饶是心里有些准备,可看着没比衣柜大多少的考场,他神色不由得变了变,看样子只能坐或者站,没地方躺。
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遮风挡雨都难,每个考场只能有一个学子,一排排看过去,虽都是连在一起,隔开的,但都没有门,内里除了板凳书桌外,便是一个痰盂,这是给他们小解用的。
有人刚进来便不停地小声说话,也有考了好些年,年纪大的,习以为常,找到自己的考场考号,直接往里面坐,接下来等着考官发卷子。
距离开考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闻时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有些发愁,可不能刮风下雨。
这?*? 考场可不能遮风挡雨,只要起风下雨,护不住卷子是肯定会被弄湿的,他们一考就是三天,只能待在这,若是随意出去,那成绩就要作废。
闻时找到自己的考场,左邻右舍他也不认识。
闻时进去后,把痰盂往后踢了踢,坐在不算结实的板凳上,把书箱放在桌子上,包袱放在桌子下面,他动了动桌子,还算是稳当,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学着那些一脸平常的老考生们,尽量装作淡定的模样。
这天气也是真的让人揪心,迎香是被一声惊雷叫起,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内里的孩子,孩子还在睡觉。
但闻时早走了,意识清醒,她披上自己的衣服,打开窗户往下看。
他们住的是三楼,算是客栈的顶楼,平日里算是安静,隔壁住的也是来考试的,不过今日想来人都不在。
天色早已经亮起来,迎香看着这天,好像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她有些担心闻时,虽然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
就怕突然下大雨,小雨还好,也给带了伞。
她给自己和孩子穿好衣服,抱着迷迷糊糊的孩子打伞出门,出去吃饭。
客栈的饭菜也是贵的离谱,好在附近有好几家饭馆。
“爹。”
“你爹过几日就回来,你吃你的。”
迎香给儿子要了一碗粥,额外还有一笼包子外加两碗鸡蛋羹,够她们吃,最后包子没吃完,还带回去了半笼。
晚些时候,她可以就着热水吃。
没过多久,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雨,贡院内,考官们已经开始打伞巡视,闻时早已经拿到了题目。
他先认真捉摸了两个时辰,并未急着下笔。
脑中思绪逐渐清晰,他这才开始研磨答题,担心突如其来的风雨打湿答卷,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索性把伞撑开,倾斜着,尽可能的挡住风雨。
另外一只手拿着笔,虽然写的很慢,但是很稳。
闻时不能完全坐下,这个姿势有些难受,但他只能忍着,他只求安稳考完,别出什么意外就好。
书箱里几根蜡烛都是新的,天色渐渐变暗,雨势越来越大,闻时看着已经写了大半的答卷,晾干之后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在自己书箱二层,把书箱盖好,放到里面。
厚衣服他拿出来披着,雨伞他直接收了,答案已经有了,今日写不完,明日继续。
这天让不少学子都难受,但最多就是在心里骂一骂,没人敢骂出声。
三年一次,如果碰上大晴天,那就是运气好,碰见这种雨天,也只能受着,闻时一天下来,也就吃了两块糕饼垫肚子,喝了点水润喉。
夜里,他披上厚衣服,冷风不断,雨不算小,虽然难熬,他坐在椅子上,尽量往后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