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坐这儿！”冷铭热情地把他往主位旁边引，“正好今晚你夫人也在。”

“老公。”莫娴听到冷铭提到她，立刻扬起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柔声唤了一句。她今晚是应朋友之邀来的，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硕。虽然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但在外人面前，必要的体面和戏份还是要做足。

陈硕只是淡淡地朝她那个方向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便转向了冷铭。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另一边的林妙莲，从陈硕进门那一刻起，目光就死死黏在他身上，眼神复杂，交织着怨怼、不甘和一丝残留的迷恋。陈硕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断得干脆利落，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后来干脆直接拉黑。

她不是没想过闹，但深知陈硕的禁忌绝不允许任何人到公司纠缠。在深市乃至全国，陈硕都是参天大树般的存在，而她，不过是依附其上的藤蔓，甚至藤蔓都算不上。

看他现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于施舍，林妙莲心中五味杂陈，悔恨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想着跟莫娴争？莫娴再不济也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在外人面前，该给她的场面和体面，陈硕一样没少。而自己，终究是过眼云烟。

陈硕落座后，便不再关注席间的莺莺燕燕，只偶尔与冷铭、刘敬中低声交谈几句生意场上的动态，对其他人过来敬酒的举动，一律由沈靖延挡驾。

然而，看着席间那些妆容精致、巧笑倩兮、围绕着各自男伴的女人们，他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张脸那张一笑就有两个酒窝、有时爽朗有时迷糊、气起人来能让他七窍生烟的脸，陆琳琅。

那个可恶的女人！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斜对面的一幕：莫娴正微微侧头，倾听身边那位殷勤男士的低语，脸上带着温婉柔和的笑意，态度亲昵，那男士的手似乎“无意”地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莫娴并未闪躲，反而回以一个更显亲近的微笑。这一幕，在觥筹交错、光影迷离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眼。

陈硕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玩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酒杯，深邃的眼眸在包厢迷离的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

莫娴的“体面”从来不是他给的枷锁，而是她维持身份和利益的面具。此刻她这副模样，于他而言，非但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像一出荒诞的滑稽戏。

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各自的轨道上，演着各自的戏码。

然而，这荒谬的一幕，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他心中盘踞了一下午的、因陆琳琅而起的滔天怒火和挫败感。

一种更为清晰、更为冷酷的念头骤然升起：与其被一个能轻易搅乱他心绪的小女人气得半死，或者守着一段早已腐朽、只剩虚伪表演的婚姻空壳，不如将精力投入到更能掌控、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陆琳琅那张带着倔强和迷糊的脸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她的“不识抬举”，她的“胆大妄为”，此刻竟奇异地褪去了让他抓狂的愤怒外衣，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野性生机的吸引力？

沈靖延那个“固定情人”的提议，似乎并非全无道理。至少，这比应付莫娴的虚伪和林妙莲的怨怼有趣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或许能让他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节奏感用她无法拒绝的利益，将她牢牢约束在他设定的游戏规则之内。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是一种可控的、互利的、能让他身心愉悦的关系。

一丝极淡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兴味，悄然划过他深邃的眼底。看来，对陆琳琅的“战略部署”，需要重新评估，并尽快付诸行动了。这场由“意外”引发的战争，远未结束，而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第28章 林妙莲的不甘

牡丹厅的宴席在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中接近尾声。陈硕早已兴致缺缺，若非冷铭和刘敬中在场谈些有价值的合作意向，他恐怕早已离席。

他刻意忽略着斜对面莫娴与她男伴之间愈发明显的“互动”，也懒得理会林妙莲时不时投来的、混杂着哀怨与不甘的目光。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需要维持基本礼仪的社交应酬。

终于，在苏瑞作为主人提议换场去会所重新开始时，陈硕几乎是立刻起身。沈靖延心领神会，立刻替他挡掉后续的寒暄，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离开了喧嚣的包厢。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脚步声。陈硕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那个能让他暂时喘息的车里，或者……某个能让他烦闷稍减的地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强行压下。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时，一个带着浓烈香水味的身影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硕哥！等等！”林妙莲的声音刻意放柔，带着急切的微喘。

陈硕脚步未停，眉头却已不耐地蹙起。沈靖延回头看了一眼，给了陈硕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非常没义气地快走几步，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林妙莲小跑着追上，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她大胆地伸出手，试图去挽陈硕的胳膊，声音带着委屈的甜腻：“硕哥，你好久没理我了……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回……”

陈硕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西装袖口的瞬间，猛地侧身避开。动作幅度不大，但那份毫不掩饰的抗拒和疏离，让林妙莲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

“林小姐，有事？”陈硕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她，语气冷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走廊顶灯的光线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脸：精心描绘的欧式大双眼皮略显僵硬，高耸的鼻梁弧度有些不自然，饱满的苹果肌在强光下透着玻尿酸的光泽，精心涂画的嘴唇颜色艳丽。

这张脸，曾经是他觉得赏心悦目的“花瓶”，符合他某一阶段对“漂亮”的肤浅定义。

可此刻，近距离看着，那些人工雕琢的痕迹在灯光下无所遁形，竟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廉价和不适。

林妙莲被他冰冷的眼神和称呼刺得一颤，但随即涌上的是更强烈的不甘。她调整表情，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楚楚动人的笑容，身体又不自觉地想靠近一步：

“硕哥，你别这样叫我嘛……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太任性了。我改，我都改好不好？你让我回到你身边吧，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添麻烦……”

她说着，身上那股混合了多种花果甜香的浓烈香水味，随着她的靠近，更加汹涌地扑向陈硕。

这味道……陈硕的胃部突然一阵翻涌。以前，他觉得这是女人该有的“精致”，是魅力的点缀，无所谓喜欢与否。

可此刻，这股浓烈到近乎刺鼻的甜香，混合着林妙莲身上脂粉味，竟让他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厌恶感！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更远的距离，眉头皱得更紧。

林妙莲没注意到他细微的抗拒，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她只看到陈硕没有立刻走开，以为他态度有所松动，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更加急切地表白：

“硕哥，我真的好想你……这么久了你都没来找我，我去到你公司楼下，她们又不让我上去。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过得好难受……”她泫然欲泣，试图再次靠近，甚至想伸手去触碰他的胸口。

“够了。”陈硕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威压，瞬间冻住了林妙莲所有的动作和话语。“林小姐，我觉得我让路助理转述的意思应该很明白了，我们结束了。”

对于林妙莲，他们之间只有交易，他要生理上的发泄，她要名利与资源，并无多余的感情。可每次身体上是满足了，心里依然是空落落的，没有愉悦的契合感。

“为什么？硕哥！是因为莫娴吗？还是……还是你有了别人？”林妙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尖锐，精心维持的楚楚可怜面具开始碎裂，露出底下的不甘和怨愤，

“林小姐，我们当初说得很清楚，我给你资源，你做我情人。只是现在，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惦记上了不该惦记的东西。”陈硕冷冷的看着她。

一听这话，林妙莲更愤怒了：“我惦记怎么了？我爱你，我想要更多有什么错。你平时对我那么好，几十万几十万的为我砸钱，为我找资源。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既然你爱我，不爱莫娴，为什么陈夫人就不能是我？”

陈硕嗤笑：“是怎么让你有这种错觉？即使没有莫娴也不会是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林妙莲听后更是失态，于是口不择言的道：“不是我，难道是那个开破餐馆的女人？你这段时间经常出入那间破店是因为她吧，不然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吃东西。她有什么好？一个老女人！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听到“开破餐馆的女人”，陈硕的眼神骤然一冷，锐利如刀锋般射向林妙莲。这目光让林妙莲瞬间噤声，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