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巨大的恐慌让她声音都微微发颤。

“陆姐,水来了!他怎么了?”林业端着一杯温水急匆匆跑过来,看到这情形也吓得不轻。

“林业,快,掐一下他的人中!试试看!”

陆琳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此刻她只能想起平时在网上偶然看到的急救知识,病急乱投医。

“好!”林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俯身,用拇指在陈硕的人中穴上用力掐了下去。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陈硕喉咙深处溢出。

在穴位强烈的刺激痛感下,他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映出两张写满急切与担忧的脸庞。

“先生!您醒了!太好了!”陆琳琅大大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连忙将手中的温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快,先喝点温水缓缓。”

陈硕没有抬手去接他发现自己连控制手指都异常困难,指尖还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只能就着陆琳琅的手,顺从地、小口地啜饮了大半杯温水。

温热的液体顺着干涸的食道滑下,那翻搅不休的胃竟奇迹般地得到了片刻的安抚,强烈的呕吐感暂时退潮。

昨天应酬灌下的烈酒早已将胃壁灼烧得脆弱不堪,回到家时已是强弩之末,偏偏莫娴还在那时纠缠不休,阴阳怪气地闹腾,他心烦意乱,连药都没顾上吃,只勉强喝了梁婶端来的小半碗米粥。

今天又是一轮接一轮的酒精轰炸,这饱经摧残的胃终于彻底罢工,给了他最严厉的报复。

“先生,您这情况……需要我们帮您叫救护车吗?”

陆琳琅看着陈硕依旧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未干的冷汗,忧心忡忡。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既怕显得冷漠,更怕他在自己店里出事,这小店是她全部的心血。

“不用,”陈硕的声音沙哑虚弱,“老毛病,只是……胃不舒服。”

他厌恶医院里那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那冰冷刺眼的白墙,那机械的流程,比他那座豪华却毫无暖意的“家”,更让他感到窒息和不舒服。

陆琳琅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身上尚未散尽的浓重酒气,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过量饮酒诱发的急性胃痛。

她理解这种硬撑,却又无法完全放心。

“可是……您刚才都晕倒了,看着真的很严重。胃病这东西,最忌讳硬撑……”

她还想再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萍水相逢,说太多,恐怕只会惹人厌烦。

“真的……不用。”陈硕闭了闭眼,语气烦躁却坚持。

“那……”陆琳琅无奈,陷入两难。让他走?万一路上出事怎么办?留他?又怕担责任。

她目光扫过旁边同样紧张的林业,脑中灵光一闪,“林业!我记得你上次胃不舒服买了一盒胃药,好像还剩几颗?快去找找看!”

“哦!对对!”林业一拍脑袋,立刻转身跑到收银台,在抽屉里一阵翻找,“找到了陆姐!还有几颗!”他举着一个小药盒跑回来。

陆琳琅接过药盒,仔细看了看说明,才转向陈硕,态度谨慎:“先生,您看这个药,您能吃不?是常用的胃药。您自己看看说明?”

她深知药不能乱吃,必须征得对方同意。

陈硕接过药盒,视线扫过熟悉的药名,是药店常见的非处方胃药。

他点点头,从中取出两颗,就着陆琳琅递过来的剩下那小半杯温水,仰头吞服下去。

“谢谢……”药片落肚,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那尖锐的绞痛似乎真的缓和了一些,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了半分。

第10章 心有微澜

胃舒服了,对温暖食物的渴望悄然滋生。

他看向陆琳琅,声音依旧低哑,:“如果可以……能麻烦你给我煮碗粥吗?”

“先生,实在抱歉,我们已经打烊了,后厨都收拾干净了,您可以去隔壁……”林业看了看时间,有些为难地接口道。

“没事儿,”陆琳琅打断了林业的话。

她看着陈硕苍白的脸,让她无法硬起心肠。她想起自己锅里正温着的晚餐。

“这样吧,我们自己也刚煮好晚饭,正巧我今晚熬了点小米南瓜粥,挺养胃的。您要是不嫌弃粗茶淡饭,就跟我们一起吃点。”

她晚上喜欢喝点粥,刚好今晚又熬了一点。

“……谢谢。”陈硕低声道,这份雪中送炭的善意,在他心底漾开细微的涟漪。

“别客气,”陆琳琅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两个深深的酒窝再次浮现。

“谁出门在外,还没个碰到难处的时候呢?搭把手的事儿。”那笑容里的温暖和坦荡,像深冬的暖阳,让陈硕感到熨帖。

“林业,把咱们的晚饭端到外面这张桌子来吧,就在这儿吃。”她转头对林业吩咐。

“好的,陆姐。”林业虽然觉得有点突然,但还是听话地转身去了后厨。

很快,简单的晚餐摆上了桌:一小锅冒着热气的排骨山药汤,汤汁奶白浓郁;一砂锅金黄软糯的小米南瓜粥,散发着谷物和南瓜的香甜;一碟清炒的翠绿时蔬;还有一小锅晶莹的白米饭。

家常的饭菜,散发着朴实的香气,对于两个人来说刚刚好,但加上一个成年男人,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陆琳琅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对林业说:“冰箱里还有鸡蛋吧?再去炒个鸡蛋,快一点。”

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和口感,她的小店一向坚持当日采购,宁缺毋滥。

这也是“邻家味道”能在挑剔的食客中积攒下口碑的底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