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元柔数不清亲了萧淮笙多少次才将一碗药喂完,反正在两位数了。她第一次亲萧淮笙,竟然亲得这么猛,结束时嘴都麻木没甚知觉了。
她离开的一瞬,萧淮笙格外不安,在枕头上震颤着眼皮,头左右偏移但醒不过来。司元柔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自上而下帮他顺气才稍好一些。
萧淮笙的气色不能看出明显好转,纪行云把脉后才告诉司元柔情况稍微好一些了,但也只是一点点,要想转危为安还需解药。
“如果小苏还不回来,家丁也没买到解药,我闯东宫也要从太子手中抢来解药。”司元柔想大不了硬闯抓了萧彦送到圣上面前,就算萧彦辩解还能掩盖一切痕迹不成?
“若真是太子存心害淮笙,可能已经销毁解药了。”纪行云不得已说出最坏的猜想,他猜司元柔一定也能预料到,只是不愿意承认和接受。
“他心虚,躲在东宫不敢见人,身边也不会留下解药,反倒引人起疑……”司元柔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望向萧淮笙的脸庞。
她已经很久没在萧淮笙脸上见过易碎感了,只有在她刚刚嫁入王府时萧淮笙身体特别差的情况下才见过他面白如纸的模样。她辛辛苦苦照顾萧淮笙两年,给他做肉吃,哄他度过每一次难捱的毒发才把萧淮笙养得身体好转,这一瞬全打了水漂。
“阿笙……”司元柔指尖虚虚浮在萧淮笙脸颊一侧,迟迟不敢落下怕碰坏了他。他唯有唇瓣勉强红润一些,司元柔却知那不是他正常的红润,该是被她给啃咬磨得肿了。
司元柔忽然下了决心,问纪行云,“纪先生有没有治猝死的药?”
纪行云愣了一瞬,“有……但你拿来干什么?”
“我祖母年纪大,操持将军府几十年,积劳成疾。我想备一些药给祖母送去。”司元柔不假思索地应答,糊弄纪行云,实则她要用在皇帝身上。
她的祖母并未积劳成疾,今上才是,皇帝是在处理朝政的某一个深夜突然不省人事的,守夜奉茶的公公才一刻钟没进御书房看,皇帝便救不回来了。
前世谁也没料到平日看起来身体还算康健的陛下走得如此仓促,就连萧彦自己也以为陛下还能在位许多年,他这个太子可慢慢成长培养势力。结果一片慌乱中萧彦忍痛登基,接手了大元,大约就在一个月后。
司元柔脸色淡漠,手捏着萧淮笙的衣袖紧紧不松。她不会让萧彦登基了,至少不会如此早就登基。曾经她觉萧彦德不配位,但皇帝认准了萧彦她不该多管皇家事,左右萧彦不来招惹她便随意了。
她也从未想过要救皇帝,改了帝王寿数。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她重生而来冒昧地改了自己的未来已经很离谱,她不该再去动别人的命尤其是坐在高位上的帝王。
但司元柔无论如何不肯让萧彦坐那个位子,他是太子尚且干出阴损之事直取萧淮笙性命,等他登基为帝哪还有萧淮笙生还的机会。
哪怕用她自己的寿数抵给当今圣上,司元柔也愿意去做。
纪行云摸出一瓶药交给司元柔,“此药起效快,只要三粒在病人快昏厥或者刚刚昏厥不久后服下,就有八成可能将人救回来。”
司元柔打开瓶子先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冲上头,瞬间耳聪目明了几分,然后才看到瓶中一粒粒莹润的乳黄色药丸,像黄玉又像琥珀,一眼便知不是俗物。
道谢后,司元柔收下药瓶。
片刻后司元柔又如法炮制给萧淮笙喂了药,她自己的嘴更麻了,而萧淮笙的唇更红了,纪行云的心更不是味儿了。
所以方景苏回来的一瞬,所有人都有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方景苏灰头土脸,下身裤腿看得出沾过泥的痕迹,他肯定下过河去找了紫乌。
“干什么?”方景苏肩上压着根树枝,背上扛着一个布袋,一脸茫然无措。瞬间他意识到什么,“我……我回来晚了……”
他回来时没见王府门口挂着白布,难道是他走得快没注意到?
“师兄……”方景苏走近床边,心中悲苦难言,却见萧淮笙鼻翼翕动,尚有气息,好好睡着。
他不光睡得好,嘴巴还红润泛着光泽,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抹了蜜,哪像撑不住的样子。
方景苏一撂挑子,气道:“耍我?”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谁知道你想了什么?”纪行云弯腰捡起袋子,如愿在里面找到几根紫乌,“你挖到这么多?”
方景苏“嗯”一声,“刚开始不好找,水下根本看不清,只能我进去手摸,将抓到的东西全□□看看。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那块儿竟然连着根长了一片,我全带回来了。”
司元柔欣喜道:“老天要救阿笙,真好!”
这当然好,纪行云和方景苏嘴上不说,心中已然安稳多了。纪行云去制解药,方景苏才得了空问问萧淮笙怎么回事。
方景苏听过后也很震惊,“竟然是太子?”
“嗤,平时看太子殿下仁义礼孝,对着师兄一口一个皇叔叫得热切。”方景苏冷哼一声怒而拍案,“想不到下起黑手一点儿不拖拉,不愧是他们萧家人!”
“可是为什么呢?”方景苏扇子抵在下巴做思忖状,司元柔暗想八成被她牵连到。
方景苏忽然一拍手心,“以前太子弱小,需得仰仗师兄教导帮扶。现在太子逐渐长成,开始培植势力清扫障碍,师兄首当其冲。”
“真是个白眼狼,用师兄的时候不说感谢,嫌师兄碍事当即就要除掉。”方景苏骂了一句,对皇室的好感降到极低。如果萧淮笙不是他的师兄,他一介平民百姓,一辈子不会跟皇家人接触。
司元柔没想过这个原因,因为前世萧彦登基后对萧淮笙很优待,萧彦并未因忌惮萧淮笙而下黑手,但方景苏提醒了她萧淮笙早跟前世不同了。因为她嫁过来照顾,萧淮笙身体有了起色,参与更多政事,抢了原本属于萧彦的诸多功劳,即萧淮笙盖过了太子锋芒。
萧淮笙应该从未肖想过皇位,但就他的身体来说便跟皇位无缘了,萧淮笙只想屈居后方守护大元罢了。可即便如此萧彦仍不肯容人,如此德行的太子,怎堪日后为帝?
第100章 被亲醒了
于公于私,萧淮笙与萧彦都再难和睦相处,他们叔侄原本的真情实意逐渐变为虚情假意,如今连面上的皮都要撕破了。司元柔轻缓地抚上萧淮笙的脸颊,帮他整理鬓角碎发,然后紧紧捏住拳。
司元柔一直试图避让萧彦,跟萧彦牵扯上关系给她带来太多不幸了,若非萧彦主动凑上来挑衅她,她连骂萧彦几句也不想动嘴。可千不该万不该,萧彦动了萧淮笙。
她私下里愿意忘记前世,不跟萧彦和司映洁有过多牵扯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追究乃她自己的宽宏大量,却不可因此委屈了萧淮笙。萧彦不冲着她来,瞄准萧淮笙下手已经令司元柔很愧疚了,难道要让萧淮笙忍气吞声?
没一会儿,纪行云送来解药,司元柔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被熏红了脸。此时房内除了已经见过她喂药的纪行云,还有一无所知的方景苏……她亲萧淮笙怎能被这么多人看着!
方景苏见司元柔拿过药就不动了,“小嫂子不会喂?我来!”
“不不不!”司元柔连连摆手拒绝,无情道:“你更不会!”
“这有什么难的?”方景苏顺势拿着勺子就往萧淮笙嘴里送,第一下没喂进去,他又用勺子去撬,看得司元柔自己的唇齿也隐隐作痛,阻止道:“够了,他还虚着不能这么粗暴。”
方景苏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问道:“不用力怎么喂下去?他这般被喂药难受,不喝药也是难受!难不成指望谁一小口一小口地哄着他喝……”
霎时,方景苏声音一顿,他意识到了萧淮笙还真有人哄着喂,心如刀割!纪行云拐着方景苏的肩膀将他带出门外,告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1]”
如此方景苏更好奇了,司元柔哄萧淮笙,萧淮笙昏睡中能听得见?如果听不见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方景苏的脑袋往后转,不停地张望,纪行云带上房门也没让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