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下意识欲抬手拦司元柔,可他毫无理由,连自己都觉心虚。他突然注意到司元柔手中的手炉,“皇叔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当然是淮王给的。”
萧彦:“你大胆!皇叔不可受寒,不能离这个炉子,你竟然……”
司元柔拧了拧眉,“那也不干殿下的事!”
司元柔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彦现在才来问当初的事,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此简单的几个问题,错过了最合适的发问时间,就再也没有问出来的必要了。
如果萧彦前世第一次遇见司映洁,将其认定为心属之人,来跟刚订婚的司元柔对峙,那么根本不会有司元柔后来三年凄苦的日子。或者在后面的三年里,萧彦能偶尔提起一次,司映洁的谎言会被戳穿,司元柔至少不会死在冷宫。
一切都晚了啊……
司映洁换好衣服后,来找老夫人和司元柔。几人同帝后告别,临行前帝后好好安慰了老夫人同司映洁,让她们安心准备婚事,别受太大影响。帝后想着婚事已经敲定,改是改不了,凑合着吧!
司元柔几人回府,司映洁在马车中打了好几个喷嚏!可把老夫人心疼坏了,却没有什么办法。在那冰水里泡着,又裹着湿衣服,能保住命已经很好了,生病倒是小事儿。
司元柔一点儿都不同情司映洁,她自作自受!司元柔刚重生时,还发着热呢,也是司映洁捣的鬼,此刻只是原原本本地还了司元柔。
老夫人瞧司元柔手中的炉子不错,“柔儿,拿来给姐姐用用。”
司映洁也想要那个炉子暖暖。
司元柔:“这是淮王交与我保管的。”
一听淮王,司映洁立刻犯怵,紧忙摆手不要了。
司元柔低头微微笑起来,司映洁明显怕淮王,可司元柔却觉淮王不可怕,反倒是对她还不错。
她猛地想起前世,一次宫宴上,萧彦的一个宠妃恃宠生骄,言语间对她这个皇后不太尊敬。而萧彦那时恨司元柔,谁作贱司元柔,他就褒奖谁。那时萧彦找了个由头夸那宠妃,助长了后宫之人欺压司元柔的气焰。眼看着司元柔皇后之尊在后宫失势,中宫名存实亡,心思活络的人就多了。
可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是为司元柔说话撑腰的!
只有萧淮笙,以长辈的身份斥责了萧彦,字字珠玑言他沉溺女色、不懂尊卑、御下不严,逼着萧彦当中罚了那宠妃,落了她的风头,才让后宫虎视眈眈的女子收敛几分。
萧淮笙不是直接为司元柔说话,却实实在在地帮了她,因而对萧淮笙,司元柔重来一世也带着感激。
她怀里抱着手炉又紧了紧。可萧彦最后的话还在她耳边,萧淮笙体寒,那把手炉给了她之后要怎么办?
第8章 背主之人
淮王与将军府很久不来往,更不要说会关注养在深闺中的司元柔了。老夫人几分疑惑,“你怎么跟淮王相熟的?”
司元柔解释,“我同淮王并不熟,今天宫宴才刚见过。”
“这个手炉,是王爷留在我这忘了。”
“哦。”老夫人闻言不再多问,只要不是司元柔什么时候冲撞了贵人给将军府招祸即可,她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司映洁身上。
司映洁却对司元柔与萧淮笙的关系存疑。前世这俩人并没什么交集,司元柔一个闺阁女子,先入东宫后入中宫,跟萧淮笙这个亲王应该没怎么见过,最多在宫中大事,或者皇家家宴上远远看一眼,可这算得了什么呢?
而萧淮笙在司元柔死后不久,拖着病体去了沙场,那个杀神最终埋骨在淮河一带,听闻淮河水一夜鲜红,十日不散。
司映洁实在想不通萧淮笙怎么会体贴司元柔,只能当做偶然了,毕竟淮王行事难以捉摸,干什么都不奇怪。
司元柔把手炉笼进袖内,不让别人再看到。只有袖间散发出的隐隐香气,萦绕在马车内。
而此时萧淮笙正在密不透风的马车中赶回府,他的面色不太好,微微失几分血色,泛着股脆弱的透明感。
仆从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王爷,您暖暖手。”
萧淮笙捧着茶盏,却丝毫不觉烫手。他本身体热,对高温反倒不敏感,但对寒冷,他体感是常人加倍的冷。以前,他是不惧冬日的,现在却不得不时时刻刻取暖。
“王爷,您不该将手炉给那位小姐的。”
萧淮笙冷冷瞥他一眼。
仆从讪讪闭上嘴,他知道王爷不会听他多说,但他还想劝几句。那手炉不光是取暖,里面还点着王爷必用的苏合香,竟然随手给别人,哪有王爷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
……
司元柔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打发了彩玉,这个上一世背叛了她的人。
不知司元柔为何忽然发难,彩玉扑通跪下,连连告罪,“小姐,请您明示,奴婢犯了什么错,您近日冷落奴婢,还要赶奴婢走?”
“没有理由!”司元柔不可能将前世之事告知于人,而今生虽什么都没发生,但司元柔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干脆将人赶走,让她另谋出路。
彩玉向彩蝶使眼色,盼她来向小姐求求情。她们都是当年将军夫人选中放在司元柔身边的,彩蝶一定不会不念旧情。
果然,彩蝶跪在她身侧,乞求,“小姐,彩玉虽然嘴快了一点儿,有时说话不中听,但大体还是向着小姐您的。您若是介意这个,让彩玉改,或者您罚她,别赶她走好不好?”
“不是这个原因。”司元柔从匣子中拿出彩玉的卖身契,“这东西你收好,我再给你十两银子的路费,你爱去哪去哪吧。”
彩玉见此真的落泪了,她舍不得小姐,舍不得将军府,为什么小姐一定要弃了她?她离了将军府还有哪里可去呢?家不能回,她那赌徒父亲一定会把她卖进青楼,而在外面供事也不会有将军府来得舒服,她不能走。
“小姐,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是夫人留给您的,夫人去世本就没留下多少东西,您把奴婢赶走,真的不会后悔吗?”
还敢提她娘亲,司元柔将卖身契和银两都扔在彩玉面前,气得不行。她娘亲留下这些人肯定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背叛她,若是一个今后注定背主的人,趁早赶走才是真!
本来彩玉的卖身契在她手里,司元柔哪怕将彩玉关在院子打杀了都没人能管,她肯放彩玉自由身,已是宽容大量,彩玉还要得寸进尺,想着用娘亲来压她!
如此,司元柔语气便不太好,“我这小庙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走吧!”
彩玉哭成泪人,都不见司元柔心软,拿着卖身契起身往老夫人院里跑去。
彩蝶不太清楚原委,也觉彩玉可怜,可她并不试图再劝司元柔。她的主子是司元柔,主子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