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看她,她总是移开视线。
不是侧头看向窗外,就是将小脸埋进膝盖里。
施璟走到床边,摸着郝迦音的后脑勺,用医生的话劝说:“你应该出去走一走。”
郝迦音摇头。
她不想。
施璟沉默一会儿,摸到郝迦音的小手,抓到嘴边亲一下:“你心里在想什么,说给我听好不好?”
郝迦音抗拒地抽走自己的手。
她摇头。
她不愿意。
医生根据郝迦音的身体情况,逐步停了营养补充剂。
她不能一直依靠这些东西,她要回归正常饮食。
但她胃口不好,一口食物咀嚼半天才能咽下去。
每天,进肚子最多的,是汤水。
但基地储存的肉类并不适合炖汤。
某天傍晚,一大碗鸡汤摆上桌。
满屋子浓郁醇厚的肉香气儿。
山上凉,特别是夜里。
郝迦音得穿外套。
但施璟似乎从不觉得冷,总是一件短袖T恤。
他给她盛一小碗汤,细心地撇开她不喜欢的黄色油脂。
她看见他右手大臂上,裹着一圈白色纱布,透出褐色药水。
他给她夹一个鸡腿。
她垂着脑袋,吃完一整只鸡腿,又喝了两口汤。
她捧着碗抬头,声音很空:“你怎么受伤了?”
施璟终于等到郝迦音开口说话。
也不知道她酝酿了多久。
而且,还是看着他说的。
虽然,很快就垂下眼皮。
施璟反应一下,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被树枝刮了一下而已,这算什么伤?”
郝迦音继续喝汤。
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鲜香在口中四溢蔓延,仿佛熨帖身心。
施璟又给郝迦音夹一只翅膀。
鸡肉炖得几乎脱骨,露出细腻嫩滑的纹理,入口后,仍有新鲜肉质的弹牙感。
吃着肉,喝着汤。
郝迦音不难猜出施璟为何受伤。
被树枝划伤定然是去了山林。
去山林,自然是为了这野生鸡。
是为了她…
都是为了她…
而她…根本不值得……
晚上,郝迦音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如往日一样安静地爬上床,面对墙壁睡下。
施璟看着那个蜷曲的小身子。
好一会儿。
他上前,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拉坐起来,理所当然又自然地要求:“给我刮胡子。”
不等她反应,他抬一下手臂:“我手受伤了。”
仿佛傍晚时,反问‘这算什么伤’的是另一个人。
不等应答,施璟给郝迦音披一件外套,手臂圈住她的大腿,把她高高抱起来,走向洗手间。
郝迦音用弱小的声音抗拒:“施璟……”
他充耳不闻。
老式盥洗台,台面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