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元睿留下硬邦邦的两句话后,马车就滴噜噜地走了。

郑姝瑜无法,只得从侍卫手中拿回了宫牌,艰难地朝松涛阁去了。

刚进了门,元睿就冷声道:“朱福,把她的宫牌收了。”

郑姝瑜把手背在后面,低声挣扎,“这是我的。”

“这是郑家未落罪前受赏的,不是身为罪人的你现在能用的!”

元睿的话像一根长针直刺她的心脏,她滞了几息,恋恋不舍地把宫牌递给了朱福。

不等她告退,头顶上方又传来他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要出宫去哪儿?”

郑姝瑜抬头,元睿的眸色沉沉,仿若深不可测的漩涡。

她垂下眼帘,硬着头皮回答:“去落桐书院。”

元睿蹙眉,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关窍,连连冷笑,“好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同窗多年,郑姝瑜又怎会不知元睿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动机?

她登时跪下,“殿下,我私自出宫的确违背了宫规,你怎么罚我,我都甘愿。只是,”她抬起哀切的脸,“边疆将士无辜,我只想尽己所能,解北漠燃眉之急!”

元睿捏紧了手中的湖笔,“边疆将士无辜,你的意思是我公报私仇,置将士于不顾?”

郑姝瑜犹豫半晌,话到嘴边,还是没敢说出口。

她知道,背叛过他的人,都是他的逆鳞。说出来,只会让他的怒火烧得更加猛烈。

见她保持沉默,元睿怒极反笑,“你不回答,是不是就代表默认了?”

他猛地将湖笔掷了出去,飞溅出的墨汁瞬间晕染了她的袄裙,“我看你心疼的,不是边疆将士,而是孟行之吧?”

弄脏的衣裙刺痛了郑姝瑜的眼睛,不知为何,她胸中陡然升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是,我就是为了他!”

原以为接下来的元睿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微阖双目,漠然道:“朱福,她违背宫规,顶撞太子,掌手二十。”

朱福犹豫起来,“殿下,郑姑娘还要抄经,这……”

元睿很是淡漠,“你若觉得东宫的差事不好做,那我回了父皇,让你去掖庭养老。”

朱福哪还敢为郑姝瑜求情,连忙取了戒尺来,咬牙道:“郑姑娘,对不住了。”

郑姝瑜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二十个手板子打完,郑姝瑜愣是一声没吭。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她顾不上擦,躬身朝元睿行礼,“谢殿下责罚。”

元睿头也不抬,“滚出去。”

出了松涛阁的门,朱福告罪不止。

郑姝瑜脸色惨白,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无妨,我知道公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朱福忍不住劝道:“姑娘又是何苦呢?殿下在气头上,你如此忤逆,他自然要罚你。你若是求求情,说不定也就过去了。”

第3章 你让我怎么息怒

求情?

若是求情管用,三年前向元睿求情,他就不会断然拒绝,更不会让自己无路可选。

何况这么久以来,他从未给过自己一次好脸色。

她自嘲一笑,“三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忤逆他。既然被抓到了,总是要被罚的,倒不如让我出一口气算了。他爱怎么罚,便怎么罚吧。”说罢,就屈了屈膝,消失在黑暗中。

松涛阁中,元睿看向那条戒尺,上面留下了一抹刺眼的鲜红,眼前全是她死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的模样。

良久后,他叹了口气,重新翻开折子,继续批阅起来。

……

翌日清晨,郑姝瑜将手掌草草包扎后,早早到了松涛阁。

她始终惦记着孟行之的事,抄书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才发觉,手掌的血从包扎的纱布中一丝丝渗了出来,险些蹭到了潢纸上。

她连忙将纱布拆下来,双手和嘴巴并用,才重新裹上干净的。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就当她再一次换纱布时,元睿“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抄个经都这么不老实,别抄了!这几日就在这温书!”

郑姝瑜舒了一口气,乖顺地应下,用手背托着下巴,对着面前的经书发呆。

昨日出宫被抓,元睿没收了自己的宫牌,宫是彻底出不去了。

难道就这样草草放弃了吗?

她看向摞成一摞的崭新潢纸,忽然灵机一动。

托出宫的宫人把书信送给廖院长,这样不就可以让他知晓了吗?

可自己托付给谁呢?

郑姝瑜苦思冥想着,根本没有发现元睿早已站到了自己的身边,“看个书也会走神,难道在书院的认真都是装的?”

她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解释,“没,昨天没睡好。”

元睿皱眉,刚想奚落她两句,垂眸瞧见她的手,心头涌上一阵烦躁,“没睡好就睡觉,这么大的松涛阁,还不够你睡的?难道说,还把自己当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宫变后,郑姝瑜压根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父兄,就被元睿命人关进了宸王府的柴房,没过多久,又被他押送进了东宫。那月余的日子,就和阶下囚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