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一把就将箱笼夺了过来,不等郑姝瑜阻止,其中一人猛地一劈手刀,脆弱的锈锁应声而落。
“不要!”郑姝瑜惊叫了一声,扑过去的身体却被宫女死死拦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她无比宝贝的箱笼,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令众人惊诧的是,箱笼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也确实没有太子殿下丢失的湖笔。
有的,只是几件旧衣,几本书册,几张信件,一个布偶,和,
一把匕首!
汪凝雪一把将匕首拿了出来,声调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郑姝瑜,私藏凶器可是大罪!难道你要对殿下欲行不轨?”
郑姝瑜止不住地摇头,“不是的,这是行……故人所赠,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对太子殿下不利!”她转头看向元睿,难以抑制声音的颤抖,“我若是图谋不轨,怎么会愿意心无旁骛地抄经赎罪呢?我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对你下手啊!”
元睿对汪凝雪伸出手,脸色如同暴风雨前的浓云,似乎下一秒就要雷霆大作,“给我。”
汪凝雪一惊,连忙将匕首双手奉上。
元睿接过,单手推开刀鞘,锋刃的末端,赫然是一个“之”字。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汪凝雪不免焦躁起来,“殿下,私带兵刃入宫是谋逆大罪,按律当斩!”
“把其他物件都呈上来。”
郑姝瑜慌得将剩下的物件死死揽住,望着元睿的眼神满是哀求,“殿下,求您了。”
可元睿似乎铁了心,双唇微抿,不发一言。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其余的物件挨个放在了元睿的眼前。
他略过了其他,独独打开了信件。
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在看完最后一封后,猛地将信撕成了碎片!
郑姝瑜的脸色变得煞白,这几封信,是自己私下写好却寄出未果的。里面有写给父母与大哥的思念,还有写给孟行之的关怀。
在写给孟行之的信里面,她承认了对他的欢喜,并称经书抄完后,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寻他,即便他那时有了妻室也在所不惜。
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元睿的审判,可元睿却微阖了眼睛,“把箱笼中的物件一并销毁,不要再让孤看见。”
汪凝雪愣住,“殿下,这……”
郑姝瑜连爬了几步,跪在了元睿的脚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些都是我仅剩的念想,求殿下手下留情!”
元睿从她的手中拽出了自己衣摆,神情冷漠而决然,“从今日起,你就在此,寸步不得出。将湘筠居主殿的门窗封死,非孤允许,不得开启,任何人不得探视。若有人胆敢违逆,格杀勿论!”
第12章 关禁闭
此事尘埃落定,众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湘筠居院中,汪凝雪盯着钉木封条的太监,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秀荷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汪姑姑,原以为这次能拿下这个小贱人的命,没想到太子殿下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汪凝雪思索道:“殿下为何对她如此宽容,难道她曾对殿下有恩?”
秀荷心中一惊,自己对待郑姝瑜可是从未客气过,若她东山再起,那自己岂不是万劫不复?
她连忙劝起了汪凝雪,“姑姑您也看到了,这个小贱人一日不除,一日就是您的心腹大患!不如早日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秀荷眼珠子一转,“春暖花开,正是蛇虫鼠蚁破土复生之际,不如……”
汪凝雪犹豫不决,“戕害宫女万一被发现,可是大罪。”
“殿下发了话,不许人来探视,还有谁能发现?”秀荷趁热打铁,“如今殿下对她生了厌恶,这是天赐的机会呀!姑姑若是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见她神情松动,秀荷又低声补充,“姑姑昨日不还说,皇后娘娘问您在东宫过得如何吗?您早一日上位,便能早一日报答皇后娘娘的恩情。”
汪凝雪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走后没多久,朱福过来了。
透过用来送饭的仅剩的半截窗户,朱福瞧见了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啜泣的郑姝瑜。
她的哭声很轻,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可呜咽声还是透过身体的缝隙,断断续续地传了开来。
朱福屈身对着窗口,忍不住低声宽慰道:“姑娘别太伤心,等过几日殿下消气了,就会放你出来的。这几日暂且受点委屈,我也会关照下人们的。”
可郑姝瑜只是摇头,啜泣不止,一句话都不说。
见她如此消沉,朱福劝导起来,“姑娘,您把兵刃带进宫,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若是在东宫之外被发现,现下你哪还有命在?”
郑姝瑜带着哭腔,“我知道的。所以我锁起来小心看管,从不示人。若不是着了旁人的道,也不会变成这样。”
朱福苦口婆心,“众目睽睽之下,殿下如此发落,已是最好的结局了。何况殿下还让东宫上下封口,也是在保护姑娘啊。”
郑姝瑜沉默了许久,才垂头丧气道:“他那日说我莽撞,他是对的。我太不小心了,所以才让别人有可乘之机。往后,我会小心的。”
朱福连连认可,“姑娘若能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宫中不比外面,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啊。”
可郑姝瑜转瞬又委屈起来,“除了匕首外,其他物件并不是违禁之物,他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都毁了?衣裳和香囊是阿娘亲手绣的,布偶是哥哥给的,我只是留个念想而已。”
她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膝窝,“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朱福不知该如何开口,叹了口气,便告退了。
松涛阁中,元睿面对着如小山般的文书,脑海中飘荡的却全是那封信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