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无名氏的衣领,那双平静如深海的眼底翻腾着难以熄灭的怒火,但?他只?是语调轻柔、一字一句、甚至连停顿都清晰地骂道:“你?这狗杂种。”
开着摩托在来的路上的杰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那个在自卫军一贯看上去没什么脾气、无论说?什么都只?是和和缓缓的维吉尔。
他以前和维吉尔出任务面对那些又蠢又毒的反派的时候也?没见这人这副样子?。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疑惑谁教了他骂人?
罗宾也?没想到这人看上去怎么都没脾气的样子?,这副冷淡的样子?发起?火来似乎比蝙蝠侠还有威慑力。
无名氏被他和缓到异样的声音和那句话震了一震,片刻后?才定下神,在罗宾出声提醒维吉尔之前举起?手中的针管,将那管深绿色的液体注入维吉尔手臂中。
熟悉的、阴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涌入心脏,体内的力量突然间翻涌起?来,维吉尔闷哼一声,硬生生咽下喉头那口鲜血,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磕,头骨与甲板碰撞的闷声一分不漏地传入通讯之中。
“这是什么?一管来自拉撒路之池的泉水?”
他突然面色古怪了起?来,语调又轻又柔地开口:“难怪你?喜欢叫我那个我最不喜欢的称呼……你?在我这里没有秘密了,无名氏。”
他缓缓勾出一抹笑。
“你?死过一次,谁杀了你??”他如咏叹诗般开口,“蝙蝠侠吗?他不杀人,当?然不是他。”
他甚至不愿意同?这个可悲可怜可恨的人相?纠缠,只?是折断了他的手骨,关上了一直折磨着达米安的超声波。
“那么,提问日复一日的训练里,谁杀死了自己?”他以一个让所有人都熟悉的方式发问了,“谁背叛了所有人,又被所有人背叛、投身于拉撒路之池……成?为无名于地底的幽魂而自诩正义?没人比你?更清楚答案了,无名氏。”
他的语气是叹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之意,如同?注视着愚昧的羔羊。
淡黄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亮起?,并不为人所注意。
无名氏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而可怖,他扑向维吉尔,声嘶力竭地厉声尖叫起?来。
“这个世界不需要蝙蝠侠!他需要的是无名氏!从混乱中崛起?、匡扶正义的一直是无名氏!”
维吉尔微笑起?来,他上前一步,手中突然拽过酸液池上方的铁链,将他倒挂着吊在翻滚着的酸液池上。
翻腾的气泡在无名氏脑袋边炸开。
维吉尔轻巧地站在酸液池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但?总有人要来告诉这些无名氏他们错了。”
他缓步走向在一旁喘息的罗宾,冰冷的脸颊贴上罗宾柔软而稚嫩的脸颊,多米诺面具的皮革质感也?那样冰冷的印在他脸上。
他落在罗宾后?背的手掌微微亮起?。
柔和的力量如风吹进?罗宾的四肢百骸,温润地治愈着那些难以检测的暗伤。
“你?……”
罗宾意欲开口,却看见维吉尔悄悄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维吉尔侧耳,蝙蝠潜艇浮出了水面。
第173章 火光哥谭港 你的意思是,你当着蝙蝠侠……
无名氏看向他们, 目光突然平静下?来,骤然咧开一抹笑,注视着?被维吉尔拥入怀中的罗宾。
“别让我失望, 达米安”这个猝不及防被公?开的名字让罗宾瞪大双眼,“我知道你和我一样而你也知道我会?再回来杀掉你们的。”
维吉尔压下?罗宾意欲起?身的动?作, 轻声告诉他没关系, 落在他后背上的手抬起?、捂住了罗宾的面罩, 左手的银白色手枪在月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冷芒。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
“那?么,真让人?抱歉因?为我会?替他满足你的要求,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记得你还有个女儿,是吗?真是让人?扼腕叹息。”
无名氏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维吉尔见状也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 ”他轻声说, “而我不会?让她知道的,你?摩根·杜卡德你可?还称不上‘父亲’这个称呼。”
他也那?样轻巧地?点?破了无名氏的真实身份,语调平静而冷淡, 却让通讯频道里的所有人?心头一跳。
黑色的披风掠过黑夜,沉重而悄无声息地?落在甲板上,一红一蓝的身影紧随其后,摩托快艇的引擎声也戛然而止。
但维吉尔没分给这些来客哪怕一丝眼神, 他只是沉着?的、果断的,在来人?出言阻止之前扣动?了扳机银白色的子弹如流星般迅疾明亮,不过瞬息之间便直中眉心。
他手腕微微上抬, 转动?弹匣后毫不犹豫地?接连扣下?扳机,子弹与?铁链接触的一瞬间在空中炸开,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船身猛烈的摇晃起?来, 酸液池中的硫酸也骤然翻滚起?来,提姆稳住身体、皱着?眉看去,却发现只有一根断裂的锁链因?刚刚的爆炸摇晃着?。
空气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蝙蝠侠和红头罩之外的罗宾们都露出了有些讶然的神色。
红头罩撇过眼看着?蝙蝠侠哪怕被遮住也依旧难看的神色,嗤笑一声后朝后退了几步,坐在冰冷的船舷上。
维吉尔面色依旧平静,目光死死定?在了翻腾的酸液池上。
绿色的酸雾翻涌而起?,连带着?沸腾起?了盘旋在这片海域上方无数的血泪与?仇恨。
血色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那?些痛苦而扭曲的面容、浸润着?血与?泪的眼睛、黑夜里冲天而起?的火光、盘旋而上的灰色烟尘、遍地?鲜血与?残骸的断壁残垣一幕幕如绵薄的雪片纸般从他的眼前翻飞而过,只留给他绝望而痛苦的倒影。
耳边盘旋着?无数人?生命最?后时刻挣扎而不甘的怒吼、哭泣与?尖叫,那?些如附骨之蛆的过往卷土重来,浑身将要凝固的血液依旧那?样冰冷,他感到喉咙一阵痉挛,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抱歉,罗宾,”他收回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收回手中的枪械,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费劲地?从喉中挤出几个单词,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吓到你了吗?请别害怕。”
“我没有害怕,”罗宾抿了抿唇,握住他发颤的手,“在颤抖的人?是你。”
“是的、是的,”维吉尔深吸几口气,面色重新宁静下?来,恢复一贯的淡然,“抱歉,我有些害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