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见状, 纷纷去?抢那从天空坠落下来的铜钱, 其一是想沾个喜气?, 其二则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花轿刚进入水街之后,变故陡生。
原本摆放在街旁的一排排箩筐突然倒了下来,里面的青梅倾泻而出,好似一个个绿色弹珠一般, 弹射到了这支花轿的队伍之中。
“扑通。”花轿队伍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其中一个人不小心被地上的青梅给绊倒了, 花轿失去?了一角支撑,落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孟朝颜的声音透过盖头,从轿内传出,听着有些闷闷的。
“哎哟, 轿子不能落地啊,这样可?不吉利啊!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媒婆双手不由捏了捏帕子, 双眉紧簇了起来。
“这有何妨?先回将军府, 重?新出发不就好了。”一个嘴上有痣的喜娘道。
“这……”王媒婆踟蹰不定,低头暗自思索之间, 其中一个轿夫捂着腿道:“嘶,我这腿好像扭了……”
“我这腿好像也扭了……”
八个轿夫都捂着自己的腿, 发出痛苦的嘶鸣,夹杂着周围百姓们的激烈讨论声,吵得王媒婆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几个,顶替他?们几个, 我们先回将军府再重?新出发。”王媒婆捏着帕子扬了扬,指着队伍之中站在最末的几个小厮。
幸好她出发之前多?带了一些小厮,未曾想如今派上了用场。
“是。”
几个小厮应了声,便去?了花轿旁,蹲下身子,抬起双手想将这花轿抬到自己的肩膀上。
没曾想自己的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才堪堪将这顶花轿给抬了起来。
“哎,你们可?得小心些,别?摔坏了新娘子知道吗?”王媒婆捏着帕子尖声道,又转头对着旁边的喜娘道:“你赶紧去?找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来当轿夫,去?将军府等我们。”
王媒婆心道:就这么几个豆芽菜身板,能坚持到将军府已然不错了!
“好。”那喜娘点了点头,脚步匆忙离了去?。
花轿颤颤巍巍的又重?新折回,复又回了将军府门口。
孟观正站在将军府门口,思索回忆着与孟朝颜从小到大的点滴相处,眼眶之中微微湿润,却不曾想花轿又回到了这里。
他?用衣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未曾想竟是真的。
孟观背着手,踱步走了过去?,厉声道:“发生了何事?为何折返回来?”
王媒婆闻言身子抖了抖,嗓音之间也有一丝颤抖,“回……将军,路上发生了些事故,花轿落了下来不吉利,所以才……折返回来重?新出发。”
概因孟观常年征战在外,不怒而威,加之面色沉了下来,声音听着如同索命阎罗一般。
“你这是怎么办事的?”孟观大喝斥了声,继而疾步走到了花轿旁,温声道:“朝颜,可?有摔到?”
“父亲,我无?碍,只是这花轿实在是膈的慌,要不给我在换顶吧。”她的声音透过花轿之间传了出来,听着有些闷闷的。
“哎哎,好。”孟观颔首,继而对着府中的下人道:“快去?将另一顶花轿给小姐搬过来。”
“是,将军。”
寻常人家嫁女?只备了一顶花轿,只是孟观只孟朝颜一个女?儿,自然是想给她最好的,什么东西?都想备着两份,生怕婚礼出现了什么意外。
单单是这两顶花轿,便是打造了两年的时间。
整抬花轿是用上好百年以上的樟木打造而成,由数十?个工匠精雕细琢出花轿上的花鸟虫鱼,且每一个的形态皆不相同,栩栩如生。
接着用桐油朱砂与大漆混合,反复几十?次涂在表面,待到最后一遍朱漆半干之际,再用薄如蝉翼的金箔贴在表面,再用颜料进行上色才算大功告成。
一盏茶功夫过去?后,几个小厮才搬来了府中那顶空余的花轿,“小姐,请上轿。”
说罢,“孟朝颜”便顶着盖头走了出来,在王媒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进了新的花轿之中。
“起轿。”
王媒婆尖声道,在花轿旁甩了甩帕子,扭着臀跟着花轿一起走了去?。
孟观背着手,望着花轿远去?的背影,直至花轿的队伍消失在了街尾的转角处,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府。
遗留下来那几个小厮则是去?了那顶空着的花轿旁边,蹲着身子双手撑着木头想将花轿给抬起来,未曾想这空着花轿竟如此重?,差点摔了个跟头。
其中一人心道奇怪,将花轿帘子掀开,却又看到里面空无?一人,只得悻悻回了去?,将花轿抬进了将军府中。
八个小厮的步伐整齐划一,其中一人问道:“哎,你说咱们将这轿子放哪里?”
“不若还是放在小姐的院中吧。”
“也是,毕竟这可?是小姐的出嫁之物,金贵着呢,还是放在小姐的院中的库房吧。”
花轿落在了听荷院中,几个小厮便自行离去忙别的事情了。
自从上次孟管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府中又新招了批新的丫鬟小厮,皆是被探查身份无?误之后,才进入府中。
一刻钟后,花轿里钻出来了个人,赫然便是今日的新娘子孟朝颜。
她进入花轿之后,在还没起轿之前,便打开了原本坐着的木板,其中是中空设计的,钻了进去?一直躲到了现在。
而进入云程房中的,根本不是她,而是裴子野为她寻来的替身。
待云程挑开盖头,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孟朝颜一边伸展了下自己酸麻的胳膊,一边心道:逃婚可?真不容易啊!
不过待她离开京中,便如那天空自由翱翔的鸟儿一般,自由飞翔!
孟朝颜悄悄溜进自己的房中,换上早已准备好的粗布麻衣,将裴子野给她准备的假路引放在了自己的怀中,又塞进去?了些银票和金银珠宝等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