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无数目光也落到了祁墨云身上。在座之人皆齐刷刷地望过来,视线如有实质般盯着祁墨云的脸,似要将他的面具剥下。
听闻祁墨云与祁寒影面容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谁不想一睹真容?
凌舞雩起身,走到祁墨云面前,将他挡于身后,隔绝了那些或探究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目光。
众人见状,方明白自己正毫无礼数地盯着别人看,灰溜溜地收回视线。
大殿内沉寂了几息,直到凌泽坐着轮椅,自殿后静室内出来。
“祁长老可算到了,请入座。”
“见过掌门。”祁墨云拱手行礼,坐于殿门旁的坐席之上。
凌舞雩跟随他,坐于他的身后。
凌泽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祁墨云,拇指摩挲过食指上的戒指。
唤来祁璟之,自然没有当着各大门派的面感谢他照顾自己儿子的意愿。他凌泽何等高傲,自年少起便与祁璟之不对付,如今乍一出关就听说了当年妻子死亡真相的大反转,还未从惊愕和不可置信中缓过劲儿来,便听闻祁璟之收自己儿子为徒了。
一码归一码,就算当年之事误会祁璟之,他仍不愿儿子拜祁璟之为师,无奈儿子坚持不肯换师尊,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强迫儿子换。
二人的父子关系不能因为一个祁璟之而破裂。既然如此,只能另寻别的方法分开。
对于祁璟之真容与祁寒影几乎一模一样一事,方才在静室当中时,已有弟子告知凌泽,那弟子叙述时,言语中提到祁璟之的面容似乎可以迷惑人。
那么……这便是祁璟之自幼时起便佩戴面具的原因?
半妖之身本就不同寻常,故而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凌泽倒认为可以利用这一点,毕竟就算现在祁墨云是天剑门的长老,但没有职位,今后如何发展还需自己这个掌门说了算。
或许儿子这样护着他,也因为被容貌所惑?这倒让凌泽也有些好奇祁墨云面具之下的容貌。
不过,这不着急。
凌泽将视线从祁墨云身上移开,同众人道:“诸位,鄙人闭关多年,疏于管教,才导致犬子过于傲气,对于他的无礼,鄙人先向大家说一句抱歉。”
“哪里哪里,少主地位尊贵,年纪轻轻又有如此修为,吾等自惭形秽啊。”
凌舞雩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因身份特殊,他自幼便学会察言观色,这些年来待在师尊羽翼下,几乎将过往的虚与委蛇抛于脑后,如今怎会听不懂父亲话语里的意思?
父亲在暗中指责祁墨云教导无方,教育出来的弟子傲慢无礼。
凌舞雩虽稳重,但不过少年心性,几乎立马就想站出来说话从而为师尊正名,而祁墨云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回首望了他一眼。
凌舞雩才乖乖地坐好。
接下来,凌泽并未再为难祁墨云。毕竟对于为儿子换师尊一事,他胸有成竹。于是继续了一开始的话题,同众人谈论起魔尊来。
殿内众人皆认真聆听凌泽的分析。那只被祁墨云捉来的白猫四处转了转,觉得无聊,又被女修们赤|裸|裸|的迷恋眼神吓得不敢往前,只好走到了凌舞雩身前求摸。凌舞雩却看也没看它一眼,视线只盯着祁墨云的背影,看那垂落下来的三千青丝在殿内烛火映照下闪着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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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凌舞雩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祁墨云吸引。
有弟子端来妖兽肉与酒, 摆在祁墨云面前的几案上。
祁墨云正襟危坐,乍一看上去,似在认真听凌泽与众掌门谈话且入了定, 并没注意到有弟子正为他倒酒,但藏在几案下的小动作被凌舞雩尽数收入眼底。
祁墨云那骨节修长的右手悄悄从宽袖中伸出来又藏进去,如此反复好几次, 最终平放于膝盖之上,用拇指轻轻揉捏食指。
凌舞雩瞧着他的动作,知道他是想喝酒了。
想到方才醉酒的师尊以猫儿的模样大闹大殿来为自己出头,凌舞雩不由提起了唇角, 心里甜丝丝的。
虽然刚刚的师尊很可爱,虽然师尊保护自己的时候令自己受宠若惊,但他还是担心师尊的身体,又怕师尊因醉酒又做出什么不符合他仙尊身份的事情来,可不愿师尊多喝。
不过,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师尊也不会摘下面具喝酒的。
凌舞雩如此想着,便见祁墨云执起酒杯。
要闻香解馋吗?
凌舞雩稍微侧了侧身子, 想看得清楚一些, 却见被祁墨云放下的酒杯已然见了底。
凌舞雩震惊了:这也行?
这厢凌舞雩正惊讶于祁墨云饮酒的方法,那厢祁墨云已自斟自饮了数杯。怕祁墨云再次醉酒,凌舞雩正要去夺他的酒杯,忽听殿门外穿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门外。
一名身着青衫的俊美男子手摇折扇,踏入殿门,朗声道:“顾某来晚了……呦, 怎的如此热闹?”
凌泽道:“阁主可算来了, 来人, 为天机阁阁主备座。”
“哎,不必。”顾子临合上折扇,一面推脱一面看向祁墨云:“我与祁长老挨着坐就行了。”
说着,他便朝祁墨云点头,含笑走到祁墨云面前,弯下腰,轻声道:“祁长老,多年不见,可还记得顾某?”
对于这个以风流闻名的天机阁阁主,祁墨云有所耳闻,便朝他点头示意。不料顾子临趁祁墨云不备,一把摘下了他的面具。
“祁长老,得罪了,顾某实在好奇,你与祁寒影前辈究竟有几分相似?”
话语响彻大殿,异常清晰,只因在场所有人都被祁墨云的面容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