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凌舞雩脸上的血色褪去,恢复正常,也不再发热。他竟靠咬手背,硬生生把情|欲捱了过去。
口中溢出血丝,融在了水里,凌舞雩的喘|息终于平稳。
怎会有这种反应?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人总有逃避心理,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会将想要逃避的事情屏蔽掉。很显然,此时的凌舞雩正是如此。
他的头脑放空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像结界之术一样为自己架起一道墙,一道警醒自己永远也不能翻越的墙,然后把那道曾打开过的门关上,用砖石牢牢封起,并欺骗自己,那里没有门。
凌舞雩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
祁墨云还在守着他,看上去像睡着了,沉在水里宛如一条安静而美丽的鱼,只有身上的衣物在水里漂浮,人则一动不动。
糟了。
凌舞雩担心祁墨云喝太多酒以至于昏倒在水里,连忙游过去,想要抱住他将他拖出水里,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收回了手。
会被烧为灰烬的,凌舞雩脑中的声音警告他。
犹豫中,凌舞雩打算拉着祁墨云的手把他拖出水面,刚抓住他的手腕,就被一把带入冰冷的怀中。
“吓唬你的。”
终于捉住了这条乱游的小鱼,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祁墨云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喟叹,带着笑意的声音钻入凌舞雩的耳朵里,令凌舞雩的头脑嗡嗡响起来:“捉到你了。”
凌舞雩彻底傻了,根本不记得要挣扎。
祁墨云怀抱他游出水面,一手按上他的肩头让他靠到岸边,一手拿起岸上的酒壶。
晃动了一下酒壶,没有听到声音,倾倒了一下没倒出一滴酒来,才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没有酒了。”祁墨云失望地道。
祁墨云身上的酒香还是很重,与他周身的冰雪气一起钻入凌舞雩的鼻尖里,引得凌舞雩晕乎乎的。
我也醉了吗?凌舞雩想。
“无美酒相陪,驱除魔气定无聊得很。”祁墨云搭上凌舞雩的手腕,道:“后背靠到岸上,不许乱动。”
醉酒后的师尊声音软绵绵的,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出了毫无气势的话。
凌舞雩心尖一颤,险些再次打开那扇被他封闭的门。
他庆幸师尊为他驱除魔气时没有抱着他,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只是师尊的指腹与自己的手腕,即便师尊此时用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也……
感觉到冰冷的气息裹上来,凌舞雩瞪大了一双眼。
祁墨云一边将掌心贴在凌舞雩额头上,一边抱住了他,并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颈窝里。
这样既能防止凌舞雩因侵入识海的痛苦自我伤害,又能抱着小暖炉取暖。
凌舞雩来不及哭,就被灵力侵入了识海,冰凉的灵力以及被抽走体内魔气的疼痛令他无暇乱想,大脑一片空白,那些提醒自己不准触碰师尊的想法在痛苦面前溃不成军。
他实在太难受,只能依赖这个既向他施加痛苦又在保护他的人,先前的回避反抗似乎遭到了反噬,埋在祁墨云怀里,双手抓住祁墨云身上湿透的衣料,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鼻尖蹭着他的脖子,温热的吐息喷到他那血红的罪枷疤痕之上,一声声地喊疼。
祁墨云瞧他难受,心道不如让他昏过去,便翻找起眩晕卡。但他酒还没醒,此时正干忙着驱除魔气又分心打开系统仓库,一不小心就拿错了。
996号嗷嗷直叫,也没能阻止他。
一张魅惑卡砸了出去。
完了。
祁墨云想起幻元秘境里的意外,酒醒了一大半,想溜走但还在为徒弟驱魔气,根本不能中断。
会怎么样?
跟上古神兽打架时没慌,这会儿却慌乱不已。
对祁墨云来说,战斗不算什么,但生活里遇到的琐碎问题能把他逼疯。
“嘶”祁墨云脖颈处的肌肤一痛。
怀中的徒弟正像野兽般撕扯着他的罪枷疤痕。
祁墨云咬牙忍着,但不一会儿,凌舞雩就温顺下来。
嘶咬变成轻蹭与亲吻。
便没那么疼了。
凌舞雩做了一个梦。
祁墨云在泡冷泉。
墨发被高高束起,有几缕落下来,湿淋淋的贴在雪白脸颊之上,宛若霜降枝头。
一双无光无亮的眼淡淡地望过来。
凌舞雩的心跳漏了半拍。
师尊好像喝醉了,因为说话语气软软的,与平日里的冷漠大相径庭。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