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心情愉悦起来，定好了半个时辰后的闹钟，哼着小曲儿，干劲满满地就去维护系统了。

凌舞雩翻身过来面对祁墨云，伸长胳膊帮他把滑落肩背的被子掖好，视线落到他颤动的睫毛上，出了一会儿神。

这一夜他睡睡醒醒，替师尊盖了很多次被子，虽没睡好，但感觉身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体内的妖力与魔气也被师尊压下去了些。

只是心中郁结，不明缘由。

有一会儿情绪上来，他胸闷到喘不上气，蜷缩成一团才缓过劲儿来。他开始去想师尊在万花镇上走丢后发生了什么，想起自己回天剑门叫了师祖与代掌门来，之后的事情便记不清了，连师尊是怎么变回来的他也记不清楚，自然也忘记了自己因何受伤。

他只记得自己的衣衫中藏着一片鹤羽，记得这片鹤羽滑落到手背上的感觉，潜意识告诉他：这片鹤羽对自己来说很重要。

而这片鹤羽属于师尊。

他与师尊间发生了什么？为何记忆一片空白？

想着想着，他不禁伸手触碰了一下师尊的睫毛，待意识到自己对师尊做了大不敬的事后，他睁大眼睛，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

我在做什么？他猛然坐起身，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方才触碰过祁墨云眼睫的那只手，呆楞了许久。

直到琼玉仙尊的到来让他回过神。

透过雕花木窗，凌舞雩看到琼玉仙尊推开了祁墨云的房门，并径直走进去。

凌舞雩穿好衣服下了床，在此期间他没敢看祁墨云一眼，只凭借感觉帮祁墨云盖了盖被子。离开厢房前，他设下一道结界才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掩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似乎是潜意识内的想法，待站在院子中央，目光落到厢房的窗前，才意识到自己害怕师尊再次被师祖带走。

过去的五年内，他一直遗憾师尊没能看着自己的修为日益精进，也没能看到自己正逐渐长高，怕极了再过几年后自己变了样子，与师尊间就更加生疏了。

万一又是一个五年过去......凌舞雩不敢继续往下想。

琼玉仙尊出来时，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凌舞雩。

“他呢？”琼玉仙尊问。

凌舞雩察觉到琼玉仙尊似乎不太对劲。

他不复往常般稳重，目光急切，眉心隐约显现一道红痕，没有立刻得到凌舞雩的回应，便翻转手腕，眨眼间已将孤月神剑握于手中。

雪白剑身之上仿若流淌过岩浆，泛着红，孤月神剑也发出了悲鸣之声，如泣如诉。

凌舞雩知晓，这是入魔的征兆。

对于琼玉仙尊曾险些入魔一事，他年幼时从父亲那儿听说过，后来父亲又说：自从琼玉仙尊修了无情道以后，便不会再有这种危机了。

凌舞雩当初不明白为何修了无情道便能阻止入魔，但现在眼前发生的事告诉他：师尊是师祖的心魔。

莫非师祖怕恋上自己的徒弟有悖伦常，才......那如今师祖已修无情道，又是什么唤醒了他的心魔？

凌舞雩自然不记得琼玉仙尊曾在幻元秘境中入了魔傀设下的幻境，只猜测他是在万花镇经历了什么。

他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便见孤月剑剑气横扫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唤出凌云剑与之相抗，当然，他根本不是琼玉仙尊的对手，瞬间便被剑气所伤，摔到地上吐出一口血。

琼玉仙尊却并未停手，冷漠的视线落到凌舞雩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他举起孤月剑，道：“你不该同我抢他。”

祁墨云是被996号叫醒的。996号告诉他，凌舞雩快被琼玉仙尊打死了，让他赶紧出去，结果祁墨云发现厢房居然被人施加了结界，气得他直接动用了战斗系统，将整座房子的屋顶掀了。

出来后，祁墨云见凌舞雩已战至重伤但仍在抵抗，心急之下动用了全部力量才挡下琼玉仙尊的一击，并把凌舞雩护在了身后。

“师尊，您这是做什么？”祁墨云恼怒地看过去，被琼玉仙尊的状况吓了一跳。

琼玉仙尊额间的红痕更深了，一双变红了的眼死死盯着祁墨云。

这是......走火入魔之兆？

祁墨云连忙敲响腰间的传音牌，通知了慕玄歌。而后把凌舞雩挡在身后，想先与琼玉仙尊周旋，好拖延时间。

“师尊。”祁墨云向前走出一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看到琼玉仙尊微微扭头，似乎有所反应，认为应该有效，便屏住呼吸缓缓前进，正想对琼玉仙尊说些话来稳定他的心神，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抓住了。

身后传来凌舞雩的声音，与此同时，浓郁的魔气弥漫开来。

“师尊，不要抛下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握剑的手立时渗出了冷汗, 祁墨云僵硬地转过身。

魔气汹涌，凌舞雩正浴身于暗黑火焰当中，额上生出了一对妖龙角。那对龙角并未发育成熟, 是幼龙的角，其上却遍布着魔族咒文，血色的光华正自上而下缓缓流淌, 描摹过每一个文字。正有血迹从他的头部流淌下来，渗入龙角的根部。

眼前一幕虽十分可怖，但祁墨云还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非走火入魔，只是魔气入体而已, 看样子是被魔傀的魔气影响所致，总之还有救。

见凌舞雩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祁墨云握住他的手，温声道：“稳住心神，莫让魔气侵蚀你的心智，你能做到的。”

凌舞雩身上的魔气果真散了些, 一双涣散的朱青异瞳也有了焦点，视线落到祁墨云的淡色嘴唇上。

祁墨云拍拍他的手背, 嘴唇开合, 道：“方才你是如何调节的？再试一下，为师先去查看你师祖的状况，很快便会来陪你。”

说罢，祁墨云就把凌舞雩的手扯下来，刚转过身去，就感觉到魔气更盛了。

祁墨云的心提了起来, 回首看向凌舞雩。

在凌舞雩拉住他的衣袖后, 周遭魔气就消散了一些。祁墨云再次舒出一口气, 抽出衣袖就要往前，没想到魔气又变得浓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