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前往?”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颤抖着。

贺昭仪满意地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可不是嘛。听说陆贵妃在北寒行宫独居的小院,种满了皇上最爱的海棠。每年花开时节,皇上必定会去”

“昭仪娘娘,您……”林嬷嬷打断,却被桑余抬手制止。

桑余缓缓站起身,衣袖下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枚玉坠。

她记得,就是从三年前的春日开始,祁蘅有了微服私访的习惯,也不让她跟随。

那一去就是半月,回来时衣襟上沾着淡淡的海棠香。

她当时还傻傻地问:“殿下何时喜欢上海棠了?”

他怎么说来着?

“路上偶遇一片花海,觉得新鲜。”

多可笑啊。她为他挡过刀剑,为他杀过政敌,却连他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

而那个远在北寒的陆晚宁,却早已在他心里种下了一片花海。

“娘娘……”林嬷嬷担忧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桑余却突然笑了,笑声浅淡:“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桑妹妹这是怎么了?”贺昭仪故作关切,“莫非……这些皇上从未告诉过你?”

第5章 她还清了

桑余的手指猛地掐入掌心,却仍竭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昭仪今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

贺昭仪冷笑一声,“桑余,你以为皇上把你放在这偏远之地是为了什么?”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桑余,“是因为你太碍眼了!若不是皇上心软,一个贱婢,还是一个背叛过他的贱婢,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贺昭仪,我家娘娘体弱,您这般……”林嬷嬷忍不住出声制止。

可话还没说完,贺昭仪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将林嬷嬷打倒在地:“贱婢!本宫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桑余终于变了脸色,上前扶起林嬷嬷。

她冷眼望过去,眸子啐了血一般:“贺明兰!”

要是放在以前,贺昭仪或许会怕。

但现在……她已经知道桑余是个废人了。

她猛地抓住桑余的右手,用力捏住那残废的手腕。

“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你这只手拦着我不让见皇上,刻意在我面前显摆,对吗?”

剧痛从伤口传来,桑余额头渗出冷汗,倒吸一口冷气。

“装什么清高?一个被人耍的团团转的蠢货!”

她凑到桑余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用完了就丢的刀!”

桑余抖了起来,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祁蘅登基那夜的血流成河。

她为他挡下的那一箭。

还有他抱着她痛哭说“别死”的样子……

“不是的……”她喃喃道,声音细如蚊呐。

他们之间,至少,是有一丝真情在的。

她也没有背叛过他,那是因为……

“你还真是可怜。”贺昭仪掩唇轻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她一把甩开桑余的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暗卫,怎么配与我们这些世家贵女平起平坐?”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剜进桑余的心。

“不可能……”她喃喃道,“他说过……他说过的……”

他说过什么?说过只爱她一人?说过要立她为后?还是说过要和她生儿育女?

现在想来,那些话竟一句都不曾明确说过。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只是说,一生一世。

至于是什么样的一生一世,他没有说。

把她丢在这个地方,也是一生一世。

“娘娘!”林嬷嬷慌忙扶住她。

贺昭仪总算满意,笑着问:“怎么?说到痛处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本宫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一个废人,就该有废人的样子。”

桑余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贺明兰。”她直呼贺昭仪的名字,声音冰冷,“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贺昭仪一怔。

“因为我足够狠。”桑余缓缓站起身,看着她:“就比如……就算我现在武功尽失,可若是下定主意让你走不出去,也有一百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