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她怎么会对这些毫无印象?!
记忆从祁蘅喂她吃下那块糖蒸酥后就变得支离破碎,如同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
"我昨日是不是还曾召见过阿箬?"桑余试探着问。
云雀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娘娘忘了?您确实叫阿箬来过,说是……说是让她帮着挑些绣样。"
桑余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确实隐约记得叫过阿箬,可她们说了什么?阿箬告诉她什么重要消息?这些竟全都想不起来了!
"阿箬有没有说什么?"
云雀皱了皱眉,对桑余的问题感到奇怪:"奴婢当时在殿外候着,并不知晓。"
桑余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跳动的疼痛让她更加烦躁。
云雀的话像隔着一层纱,听不真切。
"娘娘可是头疼?"云雀放下手中的帕子,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担忧,"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桑余摆摆手,她扶住床柱,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许是前几日被踢的那一下,还没好全,连记忆都模糊了。"
云雀咬了咬下唇,小心地搀扶桑余坐直了身子。
娘娘这几日……记性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云雀想着,却没敢说出来,昨儿娘娘还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比如陛下前日来来时可还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但都不是大事,只是今日娘娘忘得也太多了。
桑余忽然想起了什么。
"昨日我们用过的宵夜可还留着?"桑余突然问道。
云雀如实回答:"回娘娘,都按规矩分给底下人吃干净了。"
桑余叹了口气。
她一定要知道祁蘅给她吃了什么,不能哪天被毒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你是说,陛下这几天,日日都到桑余的宫中?”
贺昭仪死死扯着帕子,看着坐在高堂的陆晚宁,眼中生出诧异,继续问道:“贵妃娘娘,这种时候您怎么还能坐得住?”
陆晚宁莞尔一笑,逗弄着怀里的小猫:“那我能如何?陛下那日都气成那样了,我们还是安分些吧。”
贺昭仪觉得可笑。
陆晚宁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人?
怎么可能任由着桑余独占君恩?
“陛下宠幸她了?”
陆晚宁指尖轻挠着小猫的下巴,闻言轻笑一声:"宠幸?"
她抬起眼帘,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她那一身的疤痕,陛下看了都恶心,宠幸?怎么可能。"
贺昭仪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手中的帕子也不再绞得那么紧。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明白了什么:"姐姐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陆晚宁打断她,将小猫放到地上,"陛下盯我们盯得紧,明里,我们还是安分一些。"
小猫轻盈地跳到地上,追着一片飘落的羽毛玩耍。
贺昭仪看着那猫儿扑腾的样子,忽然笑了:"姐姐说得是。只是妹妹愚钝,不明白陛下为何日日去她那儿,却……"
"谁知道呢。"陆晚宁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浮叶,"许是……她有什么特别的作用罢。"
贺昭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早该想到的,陆晚宁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这后宫里的风吹草动,哪件能逃过她的眼睛?
"姐姐说的是。"贺昭仪端起自己的茶盏敬了敬,“原是妹妹多虑了。”
殿内一时只听得见小猫扑腾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站起身,往寝殿走,裙裾如水般流淌,"这后宫里的戏,咱们看着就好,适时出手,往往事半功倍。"
贺昭仪连忙起身行礼。
直到陆晚宁的身影消失后,她才敢直起腰来,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望向窗外,正好看见桑余宫中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处的天空似乎比其他地方更阴沉些。
"娘娘?"贺昭仪的贴身宫女小声唤道,"该回去了。"
贺昭仪这才回过神,匆匆往外走。
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陆晚宁显然已经布好了局,而这局,似乎陛下才是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