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祁蘅挺拔的背影,想起当年在冷宫里,他第一次被先帝召见时也是这样,脊背绷得笔直,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在偷偷发抖。
她的确开心。
沈康稳了北境,祁蘅更不会动他了。
"沈康明日抵京。"祁蘅突然开口,"北境大捷,朕该好好犒赏他。"
桑余指尖一颤,眼中倏地亮起一簇光,又迅速垂下眼帘掩饰。
可那瞬间的欢喜早已落入祁蘅眼底,他眸色已然阴了下来。
"怎么?阿余很期待?"祁蘅浅浅的笑着,说道:“阿余说,朕该怎么赏赐他?”
桑余摇头,后宫之人不得干预前朝事,可下一秒祁蘅忽然凑了过来,说道:"不如朕在麟德殿设宴,咱们三人好生叙旧?"
"陛下。"桑余猛地抬头,正撞进他翻涌着诡异笑容的眼底。
祁蘅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还有些苍白的唇:"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他。"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德全隔着珠帘颤声禀报:"陛下,兵部呈上沈将军的请安折子。"
"念。"
祁蘅仍盯着桑余,看着她睫毛剧烈颤抖。
"臣于北境九死一生,舍命归来,只是微臣身后空无一人,只求明日面圣后,能与宫中故人一叙。"
赵德全的声音刚落,殿内骤然死寂。
"故人?"祁蘅轻笑着,指节叩在案上发出闷响,"沈将军倒是念旧,这宫中,怕是只有我和阿余是他的故人。"
他看向桑余,一边想一边问:"阿余说,朕该不该准?"
第37章 不对劲
祁蘅这时候整个人都是阴沉的,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就那般望着她。
桑余明白,他虽是将问题抛给了她,却不是真的想听回答。
只是试探而已。
桑余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祁蘅会对沈康生出这么深的隔阂,曾经沈康帮了他那么多,如今更是他的肱股之臣。
难道是和自己一样,狡兔死,走狗烹?
桑余不敢应,哪怕是有祁蘅的承诺,她也不敢再把沈康推到一个风口浪尖上。
“前朝之事,臣妾不敢妄自非议。”
祁蘅回过头来,目光温柔:“无碍,阿余直言便是。”
他这副模样,桑余险些就信了。
可是她不是傻子,她应该吃一堑长一智。
祁蘅这样的人,或许前一秒会对她温柔似水,下一秒就会指着她的鼻子说:“桑余,你真贪心。”
自那次以后,她怎么也不敢再提自己的真心了。
跟祁蘅提自己的真心,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今非昔比,况且,过往之事臣妾都快忘记了,没有相见的必要。不如赏赐沈将军厚禄金银,也可慰藉人心。”
祁蘅回头,望着恭恭敬敬的桑余,挑了挑眉。
桑余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下一瞬,祁蘅忽然低笑出声,指节轻轻叩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好,很好。"他起身向前,轻轻捏了捏桑余的脸:"阿余果然最懂朕的心意。"
桑余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祁蘅此刻的笑容温柔得让人脊背发寒。
"赵德全!"祁蘅突然扬声。
老太监慌忙掀帘而入,跪伏在地:"奴才在。"
"传朕口谕。"祁蘅把玩着桑余的一缕青丝,语气轻快:"沈康平叛有功,赏黄金百两,赐京城宅邸一座,官升一品!"
赵德全正要叩首退下,却听祁蘅又补了一句:"对了"
他俯身凑近桑余耳畔,指尖划过桑余紧绷的下颌线,高声道:"就说,阿余说了,今非昔比,以后还是莫要再见了。"
桑余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她回头,看向祁蘅眼底愉悦的笑意,确认了这就是场精心设计的试探
无论她如何回答,都会落入他的圈套。
"还不去?"祁蘅漫不经心地挥手,另一只手却牢牢扣住桑余的腰,不让她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待殿内重归寂静,桑余才发觉自己呼吸都在发抖。
慌乱间,她垂眸盯着祁蘅衣襟上的花纹,不敢乱动,谨慎小心,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