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余不语。
她连话都不想同他说的这个事实,已经让祁蘅快崩溃了。
祁蘅喉结滚动,伸手想碰她的指尖,又怕她躲开,最终只是虚虚地悬在她手边:“你好像又开始瘦了……”
他声音低哑,像是心疼得厉害:“朕真的很怕……怕你又瘦回去。”
她之前被李识衍养的那么好,祁蘅不想她回到自己身边后又变瘦了。
桑余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得可怕:“陛下,你觉得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祁蘅瞳孔微缩,却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
他大可以用桑余的母亲,好友,甚至是李识衍来威胁她,强占她,逼迫她,像很多年一样,以此来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可是他深切的知道,不能,这一次绝对不能,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他怎么会真的杀了桑余在乎的人呢?
就像阿箬,就像从前,那些事情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他以前不明白,可现在学会了,三年时间他早就学会了。
眼泪不是爱,对皇权的恐惧也不是爱,他不想看到她再有一星半点的难过。
光是想到她的眼泪,心就疼的好像拧在了一起。
他想证明,自己可以比李识衍对她好千倍万倍。
祁蘅伸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指尖,试图与她亲近一些:“阿余,我们其实都过得不好,那些过去都在我们的心里留下了伤……”
他声音发颤,近乎卑微,急切道:“所以,我们就把过去当成不存在,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一次,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让你不会再有半分后悔。”
“给你至高无上的宠溺。”
他仰头看着她,眼神炽热而偏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只要你……别离开朕。”
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变成了桑余,头一次在这个角度俯视他,将他猩红眸子里的卑微尽收眼底,她觉得还真是有些新奇。
然后,冷漠的扬起嘴角,抽回了手指,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开始发烂。
桑余听明白了。
听明白祁蘅做这些疯事的原因了。
男人的占有欲大抵如此。即便亲手推开,心底仍固执地认定那本该属于自己。
或许当他得知你身边有了新人,那份不甘便如野草疯长。
他可以不要你,却容不得旁人染指半分。
祁蘅看到桑余笑了,眼里露出十分的希冀。
可是,只有一个笑。
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蘅什么回应都没有再得到。
桑余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许久,祁蘅垂下眸子,声音低哑:“你不吃,熬垮了,拿什么等李识衍来救你?”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若是你远在江南的母亲听说了,又该多难过。”
桑余闻声,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
他在威胁她。
又是这样烂透了的把戏。
用李识衍,用她的母亲,用她所有在意的人和事,一点点围剿她的意志。
她缓缓抬起眼,对上祁蘅的目光,忽然笑了。
“好。”
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吃饭。
祁蘅的目光痛得几乎扭曲。
果然,一提到李识衍的名字,她就肯吃饭了。
他死死攥紧手指,指节泛白,胸口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剖开。
从前,桑余这样的在意,明明是给他的。
她会因为他的一句“好好吃饭”而乖乖吃完一整碗饭,会因为他的一句“你瘦了”而偷偷多吃几块点心,用这些可爱的方式填满祁蘅的心。
可现在,她的顺从,她的妥协,全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祁蘅缓缓站起身,嗓音沙哑:“朕会叫祁翎来看你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几乎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