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敢死,这整座清梧院的人都活不了。”
“你记住,你身上拴着的,是十几条人命!”
这似乎在意料之中。
她却笑了,她当然不会死。
那么多明刀暗箭,投毒暗害,她都没有死,怎么会软弱到自戕?
桑余只是平静地抽回手:"陛下放心......"她拢了拢衣袖,遮住那些伤痕,"奴婢会好好活着的。"
她说着最顺从的话,眼神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祁蘅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你是因为位份吗?朕可以晋你,你想要什么位份朕都可以……”
“可是陛下心里的人,不还只有一个她吗?用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位份,将我圈禁在宫里一辈子,什么都没区别。”
祁蘅胸口剧烈起伏,怒意几乎烧穿理智。
"好,很好。"他咬牙,"既然你这么想当奴婢,朕成全你。"
他转身大步走向殿门,声音冰冷刺骨:"桑氏失德,降为良娣,禁足清梧院,无诏不得出!"
殿门被重重摔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桑余缓缓跪坐在地上,指尖轻轻触碰玉牌的碎片,绝望的合上了眼。
第17章 他放不下
殿门摔上的巨响在深夜里格外刺耳,震得檐角铜铃都跟着颤。
赵德全缩着脖子候在廊下,见祁蘅面色铁青地出来,连忙小步跟上:"陛下,可要传辇轿?"
祁蘅脚步一顿,忽然回身望向紧闭的殿门。
月光惨白地照在朱漆门扇上,祁蘅莫名的来气,硬生生将指节攥得发白。
"清梧院......"他声音沙哑,"减半例银,撤去炭火。"
赵德全心头一跳:"这......如今寒天即来,桑婕妤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受不住?"祁蘅冷笑,转身就走,"她不是骨头硬吗?让她受着!"
祁蘅越想越气,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心疼的眼泪都在打他的脸。
他给她台阶,她不下就算了,还一脚踹了。
祁蘅往外走,头也不回。
可走出几步又突然停住:"那你就让太医院时常来着些,莫要死了徒增晦气。"
赵德全暗暗叹气。这哪是罚人?分明是......
分明是想要逼那位娘娘服软。
"再派两个暗卫盯着。"祁蘅突然又补了一句,"若她敢寻死"
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他想起桑余说"奴婢会好好活着"时的眼神,像口枯井,连恨都映不出来。
"罢了。"话到嘴边转了几转,最后变成:"每日只给一筐银丝炭。"
赵德全愕然,第一次见圣令改了又改,仿佛这一刻面前不是个嗜血的君王,只是个受了气的小……小丈夫。
一想到这个词,赵德全心里暗骂自己该死该死。
"陛下,那禁足令......"
"照旧!"祁蘅拂袖而去,"朕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几时!"
夜风吹得袍角翻飞,他望着清梧院的方向,缄默。
桑余,你从不明白朕。
*
清梧院内,桑余仍跪坐在碎玉前。
寒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灭了指尖早已冻得青紫。
"娘娘......"林嬷嬷红着眼眶进来,看见满地狼藉惊得倒抽冷气,"老奴这就收拾"
"别动。"桑余突然出声,"我自己来。"
她一块一块捡起碎片,连最细小的玉渣都不放过。
她自己来,她要记住此刻,记住他亲手碾碎自己希望的这一晚。
"您这是何苦。"林嬷嬷看着那件染血的中衣直抹泪:“老奴先帮你包扎手。”
桑余她却感觉不到疼比起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这点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桑余摇了摇头,将碎片拢进帕子里,一层层包好。
玉佩碎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