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识衍循循善诱,带着几分胡搅蛮缠:“我会的,你信我,就让我试试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竟像个孩子,眼睛微微亮着,十分期待。
那抹光,好像也要亮进了桑余的心里了。
“那……好。”
窗外,柳枝新绿,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一只蝴蝶飞过,停在窗棂上,翅膀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铜镜里,李识衍低垂的眉眼专注又温和,手指轻轻穿过桑余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极为珍贵的东西。
桑余没觉得疼,她从镜中看着他:“你以前……经常这样给我梳头吗?”
她只是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好像……好像真的不是第一次。
“你小时候可好动了,整日往军营里跑,总是把辫子弄乱,你又怕沈夫人责怪,我见你笨手笨脚地扎不好,就开始学怎么梳发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谁知你从此就赖上我了,天天缠着我给你梳新花样。”
桑余隐隐想象出那个场景。
原来自己在当乞儿,当宫女前,当受人鄙夷的暗卫之前,还有被别人这么宠着的时候。
她抿起唇,轻轻笑了:“谢谢你。”
京城。
祁蘅在乾清宫,紫宸殿,莫名其妙的坐了一晚上。
一个人,在桑余曾经的住处里,待在镜子前,看着桌子上一分为二的梳子。
他就这么失神的坐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今天他连早朝都不想去了。
【阿余,愿你青丝常驻,岁岁安康。】
这是他送她这把梳子时说的话。
当时,其实只是想哄哄她,随意让人做了一把。
没想到她真的很喜欢,收到的时候那么开心,都舍不得用。
他说她总是这么小家子气,桑余却说,万一磕坏了怎么办,祁蘅又说,坏了我就重新送你一个更好的。
桑余说,那我可舍不得。
祁蘅给她梳头,笨手笨脚的,又没耐心,弄得她疼。但她也不说,生生忍着,以至于最后被扯断了好几根头发,祁蘅才小心起来。
“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朕梳子坏了?”他喃喃自语,“朕真的会给你换一把更好的,一模一样的……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打算离开我了?”
第149章 你要娶我?
祁蘅还想起从前的很多事。
早几年,先帝又纳一妃,为了哄那个新妃高兴,先帝遣人在整个宫里都挂了红色的绸缎和灯笼,热闹似娶亲一样。
彼时,桑余站在宫墙下,灯火映着她清秀的侧脸。她笑着说:“小殿下,这灯笼真好看。”
而祁蘅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有所感,却是在想:等将来娶陆晚宁,就也这样挂满红灯笼,哄她开心。
他甚至没注意到桑余眼中小心翼翼的希冀。
后来,祁蘅和陆晚宁郎情妾意。
她却还是孑然一身。
孤孤单单的活在宫中,无亲无故。
祁蘅心里像是被虫子啮咬,疼的他几乎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身,他想等这一次桑余找回来了,就好好对她,他不怪她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不怪她离开这么久他才舍不得。
什么陆晚宁,什么年少不得的执念,都不重要了。
桑余才是陪着自己长大的、护着他的、唯一的亲人。
祁蘅此刻只知道,他不能没有她。
没有陆晚宁,他还是祁蘅。
可没有桑余,他才感觉到什么是神思俱乱,甚至连觉都没有睡好一次。
这次,桑余想要什么都好,只要她能不生自己的气。
她不想生孩子就不生,随意哪个妃子生一个过继给她都行,只要她能不害怕自己。
祁蘅这一夜,想明白了很多事。
桑余渐渐习惯了叫沈夫人“娘亲”,沈夫人很开心,每次都迫切的回应。
失去过一次的女儿再回来,沈夫人恨不得时时看在眼前。
她也不去问桑余曾经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