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连余光都没再给她。
雨落下来了。
很大,那架势仿佛能淹没这个皇宫。
桑余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比一声迟缓。
她看着祁蘅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玄色衣袍渐渐被雨水晕成一片浓墨,融化在宫墙深深的阴影里。
"起驾"赵德全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幕。
下雨了。
上一次这般大的雨,是他决定谋反的那天。
她在王府,就站在雨里等着他,直到他一身的血,混着雨水回来,满身杀伐。
有人递给祁蘅一件大氅,当时他亲手为她系上了,还说...说什么来着?啊,不重要了。
第14章 别说是朕送的
雨夜·长乐宫。
窗外雨声渐大,檐下铜铃被风撞得叮咚作响。
陆晚宁倚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指尖紧紧攥着锦被,目光却死死盯着殿门的方向。
陛下没有来。
往日她只要稍一蹙眉,祁蘅便会放下政务匆匆赶来,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
可今夜,她明明一早就让太医传话说心悸发作,却只等来一碗冷冰冰的安神汤。
“陛下呢?”她声音微颤,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回娘娘,陛下……回了乾清宫。”
陆晚宁猛地坐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桑余!
一定是那个贱人做了什么,才让祁蘅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
她胸口剧烈起伏,恨意如毒蛇般啃噬着理智。
她都已经是个残废了,为什么还是不安分?
“桑余,必须除掉。”
否则她的后位之事,恐怕要一直搁置下去。
一旁的贴身婢女青黛凑近,低声道:“娘娘,桑余如今虽不得宠,但陛下对她仍有几分旧情,若贸然动手,恐怕会惹陛下生疑。”
“我怎么会不知道?可又该如何?”
青黛垂眸,声音轻而狠:“对于桑余那样的亡命之徒,杀人……不如诛心。”
陆晚宁一怔,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是啊,杀了她算什么?
让她生不如死,才最痛快。
她转身,指尖轻轻抚过妆台上的金钗,眸中算计渐深。
“本宫要她……自己疯掉。”
连着好几日,祁蘅再没来过清梧院,贺昭仪也没再找过麻烦。
桑余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进福也能下床走动了,清梧院里难得有了些生气。
"姑娘,您看这花开得多好。"林嬷嬷捧着一束新采的秋菊走进来,笑意吟吟。
桑余接过花束,轻轻嗅了嗅:"真香。"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她浅青色的裙裾上,像是给那素淡的颜色镀了一层金边。
进福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动,想帮着林嬷嬷搬花,伤口疼的一头冷汗,还是执意不肯休息。
"进福,别逞强。"桑余隔着窗子唤他。
"娘娘放心,奴才好多了。"进福憨厚地笑笑,"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
桑余摇摇头,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这样的日子,平静得几乎让她忘记了宫中的险恶。
云雀从外面回来,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道步锦。
“娘娘,方才有宫人送来了一道懿旨。贵妃娘娘生辰宴,邀各宫嫔妃今夜共聚长乐宫。"
云雀说完,将帖子递到桑余手中。
桑余接过,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总归还是要去的,否则定是又落下任人拿捏清梧院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