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太医说过的话。
“娘娘心气郁结,长此以往恐伤根本。”
此刻她这个样子,与母妃当年在冷宫里快油尽灯枯时,强撑着对他笑的模样那么像,仿佛也要离自己而去了。
“城中有些流民闹事。”他放软语气,想去握她冰凉的手,“等朕处理干净……”
桑余不着痕迹地避开,未等祁蘅说完,她便说道:“臣妾明白陛下。”
她没再说话。
起身就要回去了。
祁蘅有种桑余真的要离开的恐惧和慌张,胸腔里怅然若失。
还有一种不被理解的愠怒。
自己为了她,甚至背上了“昏君”的名号,也不愿意那些肮脏流言纠缠她半分。
可她只会同他耍性子,闹别扭,从来不会为他考虑一丝一毫。
桑余没走几步,忽然被人横抱起来,她错愕的看向祁蘅,惊诧,又有些不明所以。
祁蘅不说话,只是径直将她抱着走向床榻。
他想占有她,想抱她,想亲她……
怎么都好,只要能弥补心里就要失去她的恐慌。
只想平息自己被她误解的苦楚。
此刻祁蘅所有的理智都被切断了。
第115章 朕陪你出宫
祁蘅的唇重重压下来,桑余下意识地偏过头去。
他的吻落在她唇角,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压抑已久的渴望。
“别躲……”祁蘅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边,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命令:“阿余,别躲我。”
祁蘅扣紧了桑余的手腕将她压在床榻上,吻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她颈间,呼吸混乱:“朕是你的男人,你是朕册封过的昭妃,我们是天经地义的,朕疼你也是天经地义的……”
桑余听见这些话,却始终麻木。
她挣扎了两下,很快意识到徒劳,便闭上眼睛,如木偶般任他摆布。
祁蘅见她松了力气,以为她接受自己了,停了一下,便又吻的更深,甚至因为欣喜而颤抖。
可下一瞬,祁蘅身体却又顿住了。
因为他吻到了咸涩的眼泪。
桑余在哭。
她没有接受自己,她只是无力反抗。
祁蘅如梦初醒般停下。
他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不解与痛苦,“沈康没死,朕留了他性命,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朕?”
桑余睁开眼,目光平静到有些可怕:“臣妾没有不原谅陛下。”她轻声反问,“臣妾不是随您临幸了么?”
祁蘅的指腹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声音发颤:“可你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陛下。”桑余忽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衣襟上,往下拽开么衣领:“你看到这些疤了吗?”
她引着他的手一寸寸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看到这残缺的身体了吗?”
祁蘅的手开始发抖。
“你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被吓到了,你把衣服盖在我身上就走了,那个眼神,仿佛是看到了恶心不堪的东西。就算后来,你与我亲近,也每次都要熄烛,是为了什么呢?”
桑余笑了笑,带着对祁蘅的了解和嗤之以鼻,缓缓道,“连您都不忍直视的伤痛,臣妾又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祁蘅如遭雷击。
桑余看他似乎是没了兴致,便将他推开了一些,缩到了一旁。
“臣妾没有怨恨陛下的意思,这些伤都是臣妾曾经杀人留下的代价而已。只是我……怕疼,这些伤如今还会疼,陛下这样,也会让我疼,所以我才会哭而已。”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祁蘅头上。
他听完她的话,颓然松开了钳制,闭上眼,将脸埋进她的肩膀,呼吸沉重。
他的内心的几乎要被桑余这些轻飘飘话给彻底粉碎。
许久,祁蘅才闷声道:“方才……是朕太荒唐,以后不会了。”
他起身下床,为桑余拢好散开的衣襟,指尖小心翼翼避开那些伤痕,仿佛触碰珍宝。
做完这些,祁蘅又扯过被子盖住她单薄的身子,说:“你歇着吧。”
殿门关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夜栖的雀鸟。
桑余慢慢蜷缩了起来。
她只是会流眼泪,可似乎再哭不出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