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蘅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闪电骤降,照亮他半边阴郁的侧脸。
阿箬心头一跳,连忙跪下行礼:“臣妾参见……”
她的话戛然而止。
祁蘅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直接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阿箬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本能地去掰那只越收越紧的手。
“陛……下……”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祁蘅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总是温柔含情的眼睛此刻冰冷得可怕。
就在阿箬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祁蘅突然松了手。
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喉咙火辣辣地疼。
“听着。”祁蘅俯身,薄唇几乎贴在她耳边,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如果太皇太后与避子药的事传出去半个字……”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阿箬红肿的脖颈,动作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朕保证,会一点点剥了你的皮,杀光你的九族。”
阿箬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看着祁蘅直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殿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走了。
阿箬坐在椅子上,怔怔盯着空荡荡的地方,脑袋里嗡嗡作响。
满脸错愕,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恐惧。
但很快,那份恐惧就化为了愤怒。
竟然没有对桑余造成一点威胁!
陛下讨厌自己了,一定是桑余,一定是她蛊惑了陛下……
看来贵妃娘娘说的没错,这个世上,拥有这张脸的人,只能有一个。
桑余坐在铜镜前,看着太医为她包扎脖颈上的伤口。
细白的纱布一圈圈缠绕,太医心里悲催的叹了口气。
也是为难昭妃娘娘了,身子骨都被折腾成这样,还流了这么多血,如今又多了一道疤。
“娘娘伤口不深,但需静养三日。”太医躬身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烛火在纱罩里跳动,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困兽。
桑余伸手触碰纱布,脖颈传来细微的刺痛。
但这点痛算什么?比起沈康可能遭受的折磨,这连皮毛都算不上。
她这一生的噩梦和害怕的东西太多,唯独沈康之死是她最放心不下的。
如今,祁蘅告诉她沈康还活着,桑余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有了活下去的力气。
殿门忽然被推开,祁蘅踏着月色而来,外面快要下雨了,他衣角还带着些凉气。
“伤口还疼吗?”他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看见桑余的面容是冷冰冰的。
桑余没有回头,还是那句话:“陛下何时带我去见师父?”
祁蘅的手搭上她肩膀,感受到她瞬间的僵硬。
他俯身,唇几乎贴上她耳垂:“现在就可以。不过……”他手指抚过她脖颈上的纱布,“朕有个条件。”
桑余猛地站起转身,险些撞上祁蘅的下巴:“祁蘅,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蘅不退反进,将她困在梳妆台与自己之间。
他伸手捻起她一缕散发,在指间缠绕:“很简单。当着沈康的面,说你爱朕。”
“什么?”桑余皱起了眉。
“说你爱朕。”祁蘅一字一顿,“让他死心,朕可保他安然回北狄。”他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冷意,“否则,朕现在就下令处决他。”
桑余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看着祁蘅眼中病态的执着,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反正自己的爱又不是什么值当的东西。
能换师父平安,已经是她最大的用处了。
“陛下不就是想看我屈从的样子吗?”桑余仰头直视他,“只要沈康平安,我什么都可以做。”
祁蘅眸色一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桑余宁愿掉下来也要推开他。
“别动。”祁蘅收紧手臂,警告她:“你伤口会裂开的。”
祁蘅看她在自己怀里又无能为力反抗的样子,此时此刻,白日里怕她自尽的恐惧才彻底褪干净。
他的声音低沉,似是为了桑余安心,便解释了一句:“你就这么怕朕会对你做什么?放心吧,只是外面起风了,朕怕你走不稳。”
桑余精疲力尽的叹了口气,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同他争执太多。
夜色如墨,祁蘅的龙辇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停在一处荒废的府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