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眼望去,满目只有火焰吞噬木料,发出的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赵德全在外面吓得面色惨白,对着手底下的宫人呵斥:“还愣着做什么?若是圣上龙体有半分闪失,你们都得陪葬!快进去救人呐!快!叫人走水啊!”
话音未落,季远安也孤身冲了进去。
浓烟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火势尽管已经退散,可热浪翻滚,烧焦的梁木还在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
他捂住口鼻,眯着眼在火光中搜寻,终于在一处倒塌的屏风后看到了祁蘅的身影。
祁蘅半跪在地,怀中紧紧抱着一个人。
是桑余。
她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一丝血迹,后背肩胛骨处赫然插着一支箭,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襟。
祁蘅的衣袖也被火舌燎焦了,手臂上烫出大片红痕,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抱着她。
她的身体冰冷,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祁蘅整个人都在抖。
“陛下!”季远安冲上前,“桑余……快走!”
祁蘅猛地抱起桑余,大步冲出火场。
祁蘅的袍角被火星点燃,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传太医!”他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若她有事,太医院所有人陪葬!”
赵德全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去传旨。
第90章 她是想逃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围在床榻前,小心翼翼地为桑余拔箭、止血、敷药。
祁蘅站在一旁,手臂上的烫伤已经泛黑。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盯着桑余苍白的脸。
“陛下,您的伤……”赵德全小声提醒。
“滚。”
祁蘅的声音冷得像冰。
赵德全不敢再劝,只能退到一旁。
太医终于处理完伤口,跪地禀报:“陛下,箭伤虽深,但未伤及要害,只是……”
“只是什么?”
“娘娘吸入了太多浓烟,又失血过多,恐怕……一时难以醒来。”
祁蘅的手指猛地攥紧,骨节泛白。
这是她数不清第几次昏迷在自己面前,祁蘅只感觉自己一次比一次无力,一次比一次慌乱。
是他下的令,那间屋子,一个活口不留。
是他险些杀了她。
难道真如幼时那个被斩首的钦天监员所说。
他会遭受众叛亲离。
桑余也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夜深人静,祁蘅独自坐在桑余榻前。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桑余……”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你怎么会在火场里?你告诉朕……不是恨朕吗?恨我就该活着,亲自来报复我,而不是躺在这里,跟我怄气!”
“你不是想见沈康吗?朕告诉你,他没死……只要你醒来,朕就带你去见他……”
可榻上的人依旧安静地闭着眼,仿佛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祁蘅缓缓俯身,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
“朕真的很累,当天子太累了,可我想要护住你,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为什么我登上了帝位,也没有护住你?”
祁蘅声音暗哑下去,带着一丝脆弱。
“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像小时候那样,疼我,在意我……
可是你为什么会变呢?
为什么变得那么冰冷,那么厌弃我?
我是说过很多伤你的话,可罪不该至此……
让你想要一辈子离开我。
你是不喜欢我身边有陆晚宁,是不是?
如果……如果,我只要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