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听说魏校尉告了好长的假,放了话?,说要查遍所有进出大业城的秃头呢......”

“......”

在传言中与秃驴不共戴天的魏校尉,正?抱着个秃头小童、神色莫测地与黏牙的樱桃煎较劲儿。

他?字斟句酌地见过了郎隽山,处理好了郎盛光的事儿这对?翁婿互相宽慰表歉,又敲定口?径道郎盛光是去寺庙祈福小住,免得人言可畏、场面难看?。

好不容易给这事儿收了尾, 魏春羽面上挤出的哀伤在告辞转身那刻就掉光了。

他?两肩一塌, 赶远了阿星阿青, 把自己丢进热闹的街市里放空。

不料却碰到了杂耍班的黑葫芦,他?惊喜地抓住魏春羽的袖子,把细碎的糖渍抹了他?一手。

魏春羽挟起小童的腋下?, 将?他?举高了又放下?,惜字如金地评价道:“胖了。”

黑葫芦将?嘴里剩的糖咬碎了,睁大眼点了点头:“泥面孔, 你走了以后由师兄回来?了,带我们吃了好多好东西!不光是我,大家都旁了!小白都胖了一圈,把顶他?的老师傅都压得闪了腰!”

“都吃了什么??”

黑葫芦乐得“嘿嘿”傻笑,手臂一挥直直指向扛着甜食筐子卖的老伯。

老伯眼睛一亮,立刻挤过人群凑上来?:“公子,给孩子买串樱桃煎吃吧!可甜了!樱桃都自家种的!”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大的小的各捧着份樱桃煎把牙黏住的缘由。

黑葫芦一天破例吃着了两回甜食,笑得瞧不见眼,他?口?齿不清地说:“泥面口?,泥周于笑啦!”

魏春羽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糖团咽下?去七七八八,捏住了黑葫芦的腮帮子问他?:“师傅呢?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黑葫芦指了指嘴巴,摇摇头,又妄图像刚才头一回被问那样糊弄过去。

然而下?一刻,他?眼睛微微睁大了,挣扎着下?了魏春羽的怀抱,朝后一藏,叫魏春羽遮住了他?自己。

“怎么?了?”魏春羽还?提着两袋樱桃煎,奇怪地转身问他?。

黑葫芦皱着眉毛没?理他?,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后战战兢兢地朝魏春羽身后的人探出半边脑袋来?“由、由师兄,姚哥哥......”

魏春羽僵硬地转过身,那被黑葫芦喊出名?字的两个人正?隔着街道盯着这块儿。

那两人的装束一黑一白,一眼就叫人觉着他?们手上缺了哭丧棒和索命钩。

黑葫芦才想叫魏春羽把樱桃煎藏起来?,一抬头却发现刚才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不见了。他?迷茫一刻,随即就被走近的黑白二人挨个抱了一遍。

“小葫芦怎么?乱跑,被人抓走了吃了可怎么?了得?”

“刚才和你说话?的人瞧着眼熟,小葫芦告诉哥哥,那是谁呀?”

黑葫芦一张口?,就被由师兄捏住了嘴巴“又吃了甜食?这回我可不会帮你瞒着老师傅,眼睁睁看?着你掉光牙成了个豁嘴巴!”

要吐出的话?顿了顿,被喉咙里的哭腔冲垮了:“不要呜嗬儿!不要、老师傅、知道......”

......

魏春羽游鱼似的钻进了人潮,连连挤过好几个人,挨了好些白眼,才确信身后原处的人看?不着自己了。

他?现在完全没?法面对?清一,尤其是想到清一和要抓他?的吴化有在一块儿,心里又惊又怒膈应得难受。想到杜欢说的“秘宝”一事,他?很难克制自己去怀疑,是不是清一同?吴化有说了什么?,叫他?认定秘宝在自己手中。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为什么??

他?同?门的爱捣鼓吃食的、爱卜算的小师叔,为何抛弃他?们朝夕相处的情谊,反倒将?剑刃朝向他??

他?在一件事上碰了壁,干脆先转向旁处。

长街攘攘,拥挤的人潮蒸得人闷热,抬头又是焦灼的日头,魏春羽不由朝阴凉处走去。

正?巧见到大理寺正?的人在蹲守初遇“老鸦”与云规的院子。

那人认得他?,朝他抱拳道:“魏大人。”

魏春羽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那人犹疑片刻,记起大理寺正?提起的,眼前人是最早发现异动的,才开口?道:“他?们从今天早上,就往里搬了不少箱子,看?着还?很重,我觉着他?们形迹可疑,便叫与我一道的人回去禀告大人。”

魏春羽把指头比在唇中,“嘘”了声,半晌冲满面疑惑的人问:“你听到了吗?”

“什么??”

魏春羽眉头一紧,用气音道:“孩子。”

“来?不及了,你去找大理寺卿请搜查令,我先进去。”

那人愣了愣:“搜查令的由头要说是什么??”

“拘禁朝廷命官。”

“这、这......欺瞒长官的罪责在下?担不起。”

魏春羽自耳上摘下?一枚刻了小字的红玉耳充,捏着那人的手放至其上:“你路过此处,隐隐听见院内有人呼救,又在直通院外?的狗洞旁捡到了这枚耳充。记清了吗?”

“是,大人您千万小心。”

魏春羽见人走远,捏了捏自己空空如也的耳垂,没?有东西吊着反而生出痒意、隐隐发胀。

院外?是条小巷,人不多。

魏春羽朝来?时的方向喊了句“阿星”。

没?人理。

他?又抬高音量喊了声,引得路过的老伯奇怪地盯了他?两眼。